傅沉听完徐临的话,没有暴怒,而是长时间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隔着手机屏幕,徐临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顺着无线电波蔓延过来的足以将空气冻结的冰冷。他几乎屏住呼吸,不敢吭声,更不敢问用不用调查一下以确认温心雅所言是否属实。
不过以他对温灼的了解,如果打胎的事属实,那孩子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傅总的,剩下的零点零一是意外。
沉默大概持续了五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就在徐临以为是不是手机信号中断,刚把手机举到眼前查看时,傅沉的声音响起。
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冷静,甚至剔除了所有情绪
“查清楚。我要她这三年来所有、详细的,包括她用“夏夏’和“温灼’这两个身份下的就医记录,以及她的全部体检报告。”
“查她当时所有的通讯联系人,任何一个可能知道内情的人,都不能放过。”
“动用一切必要资源,我要在最快时间内,看到全部细节。”
“是,傅总。”
徐临毫不犹豫地应下,声音同样冷静专业。
他知道,老板越是平静,海底的暗涌就越是骇人。
这已不再是简单的债务或情感纠纷,这是一场指向过去毁灭性真相的掘墓行动。
电话挂断。
傅沉独自站在安静的病房区走廊里。
夜幕降临,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万家灯火,却无一盏能映亮他眼底的深沉寒渊。
“打过胎”三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在他毫无防备时,精准地刺入他最核心的区域。
不是愤怒,至少不全是。
是一种更复杂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震悚和……巨大的空洞感。
一个可能存在过的属于他和她的孩子。
一个被他完全错过、被她亲手终结的……生命。
他猛地攥紧了拳,指节因极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手背上青筋虬结。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骗财、骗情,然后一走了之。
可现在,一个更残忍、更血淋淋的可能性被粗暴地摊开在他面前。
她不仅拿走了钱,还可能……杀死了他们的孩子。
为什么?
就因为不爱了?所以连一点痕迹都要抹除得干干净净?
还是说,那孩子于她而言,只是计划外的麻烦,是阻碍她携款潜逃的绊脚石?
就在这片被恨意与质疑席卷的混乱中,一个微弱到几乎不闻的念头,如同精密仪器中突然窜入的一丝不合逻辑的杂波,倏地闪过。
难道她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苦衷?
但这念头刚一冒头,便被他脑中更汹涌的、基于既定事实的滔天巨浪狠狠扑灭。
不!
任何苦衷都不能成为她扼杀一个生命的理由!
任何理由都不能!!
他极力压制着胸腔里翻腾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暴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需要事实,需要证据,需要每一个冰冷的数据来拼凑出那个残酷的真相。
在那之前,所有的情绪都是无用且危险的。
与此同时的病房里,温灼睡得极不安稳。
她仿佛在经历一场漫长的酷刑。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手术台上,无影灯刺得她睁不开眼,医疗器械冰冷的碰撞声敲击着她的耳膜。
她感觉到一种被撕裂的空洞和剧痛。
然后画面猛地一转,傅沉站在不远处,眼神冰冷失望,怀里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的模样模糊不清,却让她心碎欲裂。
她拼命想跑过去,想解释,想抱一抱那个孩子,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为什么?”傅沉的声音如同审判,“夏夏,为什么?”
“不……不是那样的……”
她在梦里无助地嘶喊,眼泪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