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太子正在盛怒的顶点,认定了娘娘是害死皇嗣的毒妇,
若是此刻由她们这些奴婢喊出“有孕”,太子爷会信吗?
盛怒之下,他极有可能认为这是为了脱罪而编造的谎言,
就算是信了,也可能认为是故意用腹中阿哥来绑架他、逃避惩罚,
那只会火上浇油,让局面更加不可收拾,
反之,若是由太医亲口诊断出来,那效果将截然不同,
铁一般的事实,足以瞬间击碎太子的所有愤怒和怀疑,
这种巨大的反差和冲击,才能真正刺痛太子爷,
才能最大程度地激发出他对娘娘的愧疚和怜惜,以及……后续查明真相后对幕后真正搞鬼之人的愤怒。这才是对娘娘最有利的!
绝不能图一时口快而坏事。
李嬷嬷接收到瑞兰眼中传递的坚决信息,
虽然心急如焚,但也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将差点冲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殿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只能听到众人压抑的呼吸声和太医间或换手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胤初的眉头死死拧在一起,
目光在太医凝重的表情和石蕴容毫无血色的脸之间来回扫视,
时间仿佛被拉得无限漫长,
他胸腔里的怒火并未完全熄灭,依旧在灼烧,
但那火焰之上,却逐渐弥漫起一种陌生的、令人不安的恐慌。
他看着榻上那人,
平日里,她或是冷硬如冰,或是肆无忌惮,或是偶尔流露出的、让他心痒的柔顺,
何曾有过这般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的模样?
那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
唇色淡得几乎与脸色融为一体,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
这死寂的、全然依赖的模样,与他记忆中任何时刻的她都不同。
一种烦躁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心头翻涌,
他恨她的“毒辣”和“欺骗”,恨不得立刻废了她以泄心头之恨,
可,若她真的、真的就此……
这个念头刚一冒头,就被他狠狠掐断,却带来一阵更深的心悸,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不承认自己在担心,
他只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太子妃、瓜尔佳氏的女儿以这种不明不白的方式死在他的面前,
那将是他的耻辱,是皇家的丑闻!
“到底如何?!”
胤初忍不住再次低吼出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语气中的焦灼几乎难以掩饰,
“她到底怎么了?”
林恒之被吼得手一抖,连忙更加专注地感受脉象,额角的汗珠滚落下来,
就在这极致紧绷的时刻,
林恒之的脸色忽然变得极其古怪,
从最初的凝重惶恐,逐渐转变为难以置信的惊讶,
他反复确认着,
最终,猛地收回手,转过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因激动和惶恐而颤抖不止,
“恭喜太子爷,太子妃娘娘这是喜脉,只是脉象不稳,急怒攻心,加之方才许是有所震动,方致晕厥,万幸龙胎暂无大碍,但日后还是静养安胎为妙。”
“喜脉”二字,如同惊雷炸响在胤初耳边,
他猛地倒退一步,瞳孔骤然收缩,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榻上昏迷不醒的石蕴容,又看向跪地的太医,脑中嗡嗡作响,
她……有了身孕?
他要有嫡子了?
胤初站在那里,如同被钉在了原地,
冲天的喜意,和一股冰彻骨髓的后怕瞬间淹没了他,
恍然间,所有的声音都离他远去,只剩下胸腔里剧烈到疼痛的心跳声,
那满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