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待了小半时辰,等出来时,天色已经擦黑。
崔令窈一身轻薄寝衣,立在屋檐下,抬头看着天空闪烁的星子,心中想着,谢晋白今晚不知还会不会过来。
一定会的吧。
他若真的派人在国公府盯着她,那么一旦收到白日她同沈庭钰同舟游湖,携手摘花,凉亭密聊许久的消息,怎么能按耐住不来看她。
他是个谨慎的人,无论是什么原因而对她的身份起了疑心,只要想打消他的怀疑,那就并非朝夕的事。来了后,他会做什么呢…
想到那个阴晴不定,强势霸道,占有欲极强的男人,崔令窈只觉头皮发麻。
好在,他既然没亲身露面,想必并没有确定她就是从前的崔令窈。
最多不过是浅浅怀疑。
这样,他就不会因为她跟沈庭钰的稍许亲近而……不悦。
崔令窈自我安慰了一通,却依旧有些紧张。
她特意留了知秋守夜,就睡在一扇屏风之隔的外间。
主仆二人进了屋,又仔仔细细关好门窗。
夜,誉王府,书房。
谢晋白端坐软椅,目光垂落在手里的卷宗上,耳朵听着下属的禀报,眉眼寸寸沉了下来。
室内空气有些凝滞,有如实质的威仪叫人难以喘息。
李勇的声音越来越低,强撑着将一切如数说完后,额间已经布满密汗。
“哒啦’一声轻响。
卷宗被随手丢在旁边的矮桌上,谢晋白偏头看了过来,“他们,牵手了?”
明明方才才禀报的事,他却好似没听清一般,重复问询。
李勇硬着头皮颔首称,“是。”
“同舟折花?”
谢晋白垂着眸,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一动不动许久,最后突然站起身,抬步往门口走。
“王爷!”
知道他大概又要去沈国公府,李勇单膝跪地,急声道:“您冷静些,那姑娘并不是主母,您身上的伤还未好全,不宜动用内力,更不该为一个不相干的姑娘如此上心。”
这两天,作为贴身随从旁观着,李勇深刻意识到他家主子有多疯魔。
他魔怔般认为那位才见一面的沈国公府表姑娘,就是已经死去三年的王妃。
白日里,无论处理什么紧急政务,哪怕事关皇后,和几位皇子,都是面不改色,冷静如行尸走肉。等到天一黑,国公府那边的信件送来,整个人才有了活气。
眉眼间的希冀,叫人看了心酸。
若不是身体伤未痊愈,且他的身份不太方便隐匿,估计白日里在沈国公府盯着人的都不是两名羽林卫,而是他家王爷本尊了。
李勇心酸不已,劝道:“您想想,王妃如此爱您,若她当真还活着,岂会宁可顶着国公府表姑娘的身份,去纠缠她的表兄做妾,而不来找您呢。”
论权势,他家王爷大权在握,储君之位触手可及,日后就是天下至尊。
论样貌,他家王爷何等的英俊不凡,比那小白脸,好了何止千倍万倍。
李勇当初亲眼见证两位主子的相知相许,知道他们有如何恩爱,后来虽生出些许组龋,但落水那日是意外,他们之间还有旧情未断。
总之,无论如何,在他看来,除非是得了失心疯,不然,任何一个女人都绝无可能在得知夫君如此情深不移的情况下,放着未来国母不当,跑去给一个国公府公子做妾。
身份简直如云泥之别。
他家主子一定是弄错了!
他绝不能看着主子沉迷于这种虚妄!
然而,这话只让谢晋白的脚步顿了下。
仅仅只是顿了下,他便继续往前走。
弄错了吗?
全是巧合吗?
他不信。
丝毫都不信!
他要自己去确定。
另一边。
崔令窈总惦记着谢晋白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