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烈阳炙烤,水汽蒸腾。
与此同时,相隔不远的一片起伏海波上,几块凸出海面的黝黑礁石后,
李二铁却像个不合时宜的怪诞粽子。
用家中仅剩的几件破旧布衣,里三层外三层,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狭长细眼,紧张地滴溜乱转。
他摇着船橹,动作犹犹豫豫,眼神警惕地扫视着空旷的海面。
那副模样,活脱脱一个准备在光天化日下行窃,却又怕得要死的蹩脚毛贼。
但他此刻的心虚和恐惧,可不是伪装。
上午去镇上药铺抓药,被那煞星李大彪截住去路,请去喝酒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二铁啊......”
李大彪拍着他的肩膀,力道却重得险些捏碎他的骨头。
“你大伯一把年纪还这么勤快,彪爷我很是关心啊,你替我去照看照看。看看他老人家是不是在海上发现了什么好地方?”
“嗯,要是看错了,看漏了......”
李大彪没说完,只是咧嘴露出一口黄牙,那笑容里的寒意,让李二铁如坠冰窟。
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拒绝或办砸了,李大彪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甚至......沉海喂鱼!
“娘的!”
李二铁猛地摇了摇头,
将那些糟糕的画面抛诸脑后。
再说当下,他刚才透过礁石缝隙,远远瞥见巡海把头的篷船,领着几条舢板,朝鬼牙礁方向疾驰。
顿时吓得一激灵,
好险没把橹桨扔海里。
今天特意咬牙花了二钱银子租了这条不起眼的篷船,就是为了避开平日里相熟之人。
更怕被大伯认出自己。
可现在倒好!
不仅大伯在那边,巡海把头的船和同村渔民都过去了,这让他怎么“见机行事”?
他只能像现在这样,隔着几块巨大礁石的掩护,在数百步外的海面上,远远观望。
幸好天气晴朗,海面视野开阔,也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他才得以模模糊糊地看到,
自己大伯的篷船,
被几条突然出现的舢板给围住了!
那一刻,
他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幕,却让李二铁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他看见自己印象中那走路都打晃、咳嗽起来像是会把肺管子都咳出来的大伯,
那个整天只会在院子里带着几个鼻涕娃慢悠悠比划、被村里人闲话“练养生功夫练傻了”的老头儿......骤然暴起!
隔着老远,李二铁看不清具体的招式,
只看到礁石间人影翻飞,沉闷的撞击让自己都隐隐感到幻痛,那身影几乎拉出残影!
那几个围上去的精壮汉子,如同被狂风扫过的稻草人,一个接一个以各种扭曲姿态摔倒在船板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最后,他清晰地看到,大伯单手掐着最后一个、也是最强壮的那个劫匪的脖子。
像拎小鸡崽儿一样,把那比自己还壮硕两圈的汉子,轻松提离地面!
“乖乖......”
李二铁下巴都快掉船板上了。
他用力揉搓着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烈日晒昏了头,出现了幻觉!
这怎么可能?
就凭他大伯那把老骨头?
那个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李老头儿、一个人、徒手撂翻了六七个围攻他的壮汉?!
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一度怀疑自己眼瞎了,是不是半路跟错了人。
他没有因为大伯的强悍而狂喜,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无意中,撞破了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大得足以将他碾得粉身碎骨。
“哟!”
就在他心神动荡,沉浸于眼前那颠覆认知的震撼景象之际,身后忽地传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