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黯淡,海风习习,一夜骤雨过后,本就青翠的棕榈林又添了几分水汽。
几滴饱满露珠挂在叶尖,颤巍巍地悬着,眼看便要垂下,却在此时,
“看剑!”
一声脆生生的娇喝响起!
下一瞬,细长枝条带着残影破空袭来,将那几颗露珠“啪”地抽得粉碎,水雾四溅。
“好准头!二妮姐好本事!”
“喔!二妮姐这招宝剑破雾太厉害了!能不能教教俺?俺给大姐洗脚!”
“我爹昨天抓了条大黄!还剩一个鱼头,我给大姐带鱼头吃!”
“二妮是你们能叫的吗?要叫鱼儿姐!再叫,小心我踢你们屁股!”
“......”
林子边上,两伙半大孩子围在一旁,见了刚才这好似抽刀断水的惊心一幕,纷纷两眼发直、拍手叫好。
“哼!厉害什么呀!”
陈小鱼收起“宝剑”,却没了方才那股威风劲儿,对小弟们的称赞更是心不在焉。
她盘腿坐在一块湿漉漉的青石上,撅着嘴,托着下巴,心里闷闷不乐地想着:
“我一起床就瞧见李爷爷在徒手搬水缸,还说自己不会武功,哼!”
平日里看着颤巍巍的乐呵老头儿,竟然腰不弯、气不喘,像搬个空篮子似的,就把那盛满雨水的大水缸托了起来。
这还不是武功?
若非亲眼得见,她是万万不敢相信李爷爷能做到这种事,简直匪夷所思。
“普通老头儿哪有这般大的力气?那水缸除非几人合力,否则根本没人搬得动,李爷爷肯定是个深藏不露的大高手。”
陈小鱼越想越觉得自己判断没错。
可李爷爷偏偏不愿教自己,总是以“等你长大些,身子骨结实点再说”等为由推脱。
可自己已经十三岁了,很小吗?
要知道,隔壁刘婶家的小春儿,只比她大两个月份,明年开春儿就要嫁人了!
“我不要嫁人!我要练武!”
她猛地站起来,对着空气“唰唰”连刺了两记“剑招”,小眼神里满是坚毅。
个儿虽不大,倒是隐隐有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飒爽英姿,引得周围孩童瞪圆了眼。
“哼!有爹生没爹养的野丫头片子,拿根木棍儿在那臭显摆什么!”
“就是!真当自己是大侠?”
“要、要我说,等大武哥和恒哥去清湖城学了武,随手就能把这野丫头撂趴下!”
几道略显稚嫩、却又极其刺耳的嗓音传来,陈小鱼手上动作一顿,猛地扭头!
只见两三个挂着清鼻涕的半大孩子,正簇拥着一对十四五岁的布衣少年,颇为嘲弄地盯着自己,李恒赫然也在其列。
“周武!李恒!”
一个是隔壁村的孩子王,另一个则是李二铁家的傻儿子。
陈小鱼一直觉得,这世上终究好人居多,像自己阿公、娘亲,又像隔壁的李爷爷、刘婶子、小春儿一家......
可总有些人,好像天生就带着恶意,生来就是坏种。不敬尊长、不怜老幼,总以践踏欺凌他人取乐,将乐趣凌驾于他人痛苦之上。
“呼——”
那“有爹生、没爹养”几个字,像是触怒某片不可冒犯的逆鳞,一股滚烫怒意如同岩浆,轰然冲上顶门,烧得她眼前发红!
陈小鱼深吸一口气,起身、神色平静地跳下大青石,接着怒目一睁,猛地冲了过去!
“别跑!!!”
——
“爹,总觉着这天儿要落雨,您还是歇着吧,别出去折腾了。”
渔村,王氏手指翻飞,织着渔网,见公公陈大志跛着脚从屋里出来,忙说道。
“头发长、见识短。”
陈大志扶着门框,用力在犯病膝盖处拍了几下,没好气道:“老子在海上漂了一辈子,这天落不落雨,还用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