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惊恐的尖叫。
他看到了。
两道身影,如同断了线的破败木偶,从对面那栋三十层高的住宅楼顶急速坠落。
父亲灰白的头发在风中散乱飞舞,母亲怀里似乎还紧紧抱着什么东西——是小雨最喜欢的那个褪了色的布娃娃。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许渊甚至能看到母亲脸上残留的、被泪水冲刷得沟壑纵横的绝望,还有父亲眼中最后一丝对这人世彻骨的悲凉和解脱。
“砰!砰!”
沉闷得令人心脏骤停的撞击声,清晰地穿透了玻璃,砸进许渊的耳膜,也砸碎了他世界里最后一块完好的地方。
人群的尖叫、警笛的嘶鸣……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
许渊站在冰冷的客厅中央,面对着那块写满血泪的冤字牌,看着那两张小小的身份证。
世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他自己沉重而缓慢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丧钟在空旷的胸腔里回荡。
父母最后的身影在脑海里反复坠落,小阳和小雨天真的笑脸,张扬嚣张的嘴脸,赵刚警长闪烁的眼神,刀疤脸冰冷的威胁……
所有的画面、声音、气味、触感,混杂着滔天的恨意和冰封的绝望,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针,疯狂地穿刺着许渊的神经,最终狠狠扎进他意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了!
不是声音,而是一股庞大、冰冷、混乱的信息洪流,蛮横地冲垮了许渊思维的所有堤坝!
无数破碎而惊悚的画面在眼前疯狂闪烁:天空裂开血红的巨口,流淌着粘稠的黑暗;城市在扭曲的阴影中崩塌,钢铁丛林化作怪诞的坟场。
形态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在废墟间游荡、吞噬;人类像受惊的蝼蚁般奔逃、哀嚎,然后被无形的力量撕碎、融化……
文明的光辉在绝对的黑暗面前脆弱如纸,绝望的哭喊汇成淹没世界的海洋。。
冰冷而宏大的概念,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灵魂:
全球诡异降临纪元——倒计时:3天。
是了……
这是自己未来所在的世界,一个人类沦为鱼肉、挣扎在灭绝边缘的恐怖未来。
信息洪流退去,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许渊的身体晃了晃,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缓缓抬起头,望向窗外楼下那片被警戒线封锁的、刚刚吞噬了他最后亲人的区域。
人群还未散去,议论声嗡嗡作响,警灯闪烁的光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却没有一丝波澜。
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没有愤怒的咆哮,甚至没有一滴眼泪。
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在眼底深处凝结,坚硬如万年玄冰。
冰层之下,是足以焚尽一切的滔天烈焰——纯粹的、极致的、毁灭一切的恨意!
报警?申诉?
法律?正义?
许渊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笑容里,带着一种洞悉了世界本质的嘲讽和彻底放弃的疯狂。
在即将到来的、连神明都自身难保的诡异纪元里,凡俗的规则和秩序,不过是即将被彻底碾碎的尘埃。
既然这个世界容不下他许渊卑微的温暖,既然这朗朗乾坤给不了他至亲一个公道……
那便掀了这桌子!
毁了这棋盘!
他要用仇人的血,祭奠亲人的魂!
他要用自己的骨肉为引,化身为这未来末世中,最凶、最厉、令万诡俯首的那一个!
许渊的眼神,彻底变了。
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刃,寒光凛冽,再无半点属于人类的温度。
最后看了一眼那块血红的冤字牌,转身,没有再看窗外那片吞噬了他整个世界的狼藉。
复仇,不需要眼泪,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