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
“对,磨。”
陈明没有多余的解释。
他知道,对王大锤这样的人,说一万句理论,不如让他亲手摸一次。
“李师傅,借你的宝贝用一下。”陈明转向一旁的李卫国。
李卫国心领神会,立刻让人从机加车间抬来了一台小型的、经过改装的工具磨床。它看上去很简陋,只是一个电机带动着一根可以更换砂轮的主轴,固定在一个厚重的铁板上。
陈明亲自上手,将一块高硬度的白刚玉砂轮安装上去。
“王师傅,把那根调质好的扭杆废品拿过来。”
王大锤一声不吭,从墙角捡起一根中间完美、但两头光秃秃的钢棒。这是他淬炼出的最完美的一根“筋”,却是一根没有“牙”的废龙。
陈明和李卫国合力,用一套特制的夹具,将钢棒牢牢固定在磨床旁边的滑轨上,角度、高度,都经过了反复校准。
“开机。”
电机嗡嗡作响,白色的砂轮开始高速旋转。
陈明没有立刻开始,他只是看着王大锤。
“王师傅,这第一下,你来。”
王大锤愣住了。
“我?”
“对,你来。”陈明把控制滑轨进给的手轮,让给了他。“你用你的手,去感受一下,砂轮吃进去多少,钢材会给你什么样的反馈。这比我跟你说一百遍都管用。”
王大锤粗重的呼吸声在车间里清晰可闻。他看了一眼陈明,又看了一眼那高速旋转的、带着白色残影的砂轮。他粗糙的大手,缓缓地,却又无比稳定地握住了那个冰冷的手轮。
他转动手轮。
钢棒,向着砂轮,靠近了。
“吱——”
一声尖锐到几乎要刺穿耳膜的啸叫,在车间里炸开!
一串耀眼夺目的、金黄色的火星,如同瀑布般从接触点飞溅而出,照亮了王大锤那张专注到扭曲的脸。
他的手,猛地一颤。
一股巨大的、蛮横的阻力,从手轮上传了回来。那感觉,完全不同于锻打时的那种韧性,也不同于切削时的那种顺滑。这是一种纯粹的、硬碰硬的对抗。
砂轮在怒吼。
钢棒在哀鸣。
但他握着手轮的手,在最初的震颤之后,稳住了。
他开始极其缓慢地、以微米为单位,转动手轮。
火星的瀑布,变得稳定而持续。
空气中,那股焦糊的味道越来越浓。
李卫国和周围的工人,全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看着那串飞溅的火星,像是在看一场神圣的仪式。
没有人知道过了多久。
王大锤缓缓地松开了手轮,退开了砂轮。
“停机。”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轮磨过。
电机停转。
王大锤走上前,用一块湿布,小心地擦去扭杆端部那还带着高温的磨削区域。
一道浅浅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凹槽,出现在那坚硬如铁的钢棒表面。凹槽的边缘,光滑得如同镜面。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陈明。
“他娘的……”
“还真行。
这四个字,像是一道泄洪的闸门。整个车间,瞬间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惊叹和议论。
“天哪,真的磨动了!”
“这火星子,比咱们过年放的烟花还好看!”
王大锤没有理会周围的喧闹。他只是转身,从工具箱里,拿出了一套全新的、专门为这个花键定制的、同样由高硬度工具钢制成的样板
他将样板,轻轻地卡入那道刚刚磨出的凹槽中。
严丝合缝。
一丝一毫的间隙都没有。
王大锤的身体,僵住了。他保持着那个姿势,足足有半分钟。
然后,他缓缓地直起身,将手里的样板和那根钢棒,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轻轻地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