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维莱特指尖的水纹骤然凝实，淡蓝色的光晕在暗室昏黄的油灯下泛着冷冽的光，如同他此刻不容置喙的语气。
“我要的，从来不是“终有一日’的承诺。”
“迟来的正义不算正义，顶多算是真相。”
“等不起的苦难，更不该被“循序渐进’四个字搁置。”
他迈步走向最近的一间囚牢，指尖水刃轻挥，玄铁锁扣应声而断，动作干脆得没有一丝犹豫。牢中那名抱着发霉黑面包的孩童被突然的光亮吓得缩了缩，却在那维莱特递去一缕清凉水纹时，怯生生地抬了抬头。
水纹落在他干裂的嘴唇上，竞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意。
“第一，即刻释放所有囚牢里的人。”
那维莱特的声音传遍暗室，每一个字都砸在人心上。
“你带来的精锐，一半留下处理伤口、分发干粮，另一半去查宁府的库房，找出被扣押的身份证明与财物，让这些人能暂时安身。”
千仞雪看着他动作利落地解开一个个囚牢，看着那些麻木的人眼中重新燃起微光，指尖的夜明珠微微发烫。
她想说“仓促释放会打草惊蛇”，想说“宁家背后的人会察觉”，可话到嘴边，却被那维莱特投来的目光堵了回去。
那目光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莫名的坚定。
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曾想过的那些“幼稚’想法。
她看似是武魂殿少主，天斗帝国太子，集万千荣誉于一身，可眼前这些带着伤痕、攥着发霉面包的鲜活生命……
其本质上，又何尝不是她小时候呢？
“第二，追查所有失踪者的下落。”
那维莱特蹲下身，用水元素轻轻托住张伯的断腿，淡蓝色的光晕缓缓渗入骨骼，缓解着断骨的剧痛。“张伯的孙子小远，还有卷宗里记录的、被宁家“处理’的人，哪怕只剩骸骨，也要找回来。”“至少，也要让他们的亲人知道真相。”
闻言，张伯老泪纵横，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重重磕头，额头撞在石板上发出闷响。
暗室里的人渐渐围拢过来，不再是之前的麻木。
有人开始小声诉说自己被抓的经历，有人询问亲人的下落，细碎的声音里，藏着久违的希望。“第三，宁家背后的人，不必等“数年’。”
那维莱特站起身，淡蓝色的眼底闪过龙威的虚影，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震颤。
“从今夜开始，查。”
“优先查与宁家拍卖场有交易的贵族、官员，证据确凿的，即刻拿下，不必顾及所谓的“势力平衡’。”
他转头看向千仞雪，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太子殿下，你说天斗积弊难除，我承认。”
“但积弊之所以难除，往往是因为“等’得太久，让罪恶有了滋生的时间。我不打算等，也不会让这些人等。”
“罪恶，本就不该等！”
“若前方有无穷黑暗，那我……便做这刺破黑暗的第一束黎明之光！”
千仞雪沉默片刻，忽然抬手将夜明珠举高，莹白的光芒照亮了暗室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她眼底的决心。
“好。就按冕下说的做。”
“今夜，先救这些人，再查罪恶。”
那维莱特微微颔首，指尖的水纹化作无数细流，飘向暗室的每一个伤者。
有的落在断骨上，有的落在化脓的伤口上，有的落在孩童干裂的嘴唇上。
淡蓝色的光晕里，传来压抑许久的哭声。
却不再是绝望的呜咽，而是带着解脱与希望的宣泄。
暗室的油灯依旧忽明忽暗。
可此刻，却再也照不进之前的死寂。
那维莱特看着眼前的景象，想起枫丹歌剧院的审判席。
他忽然明白。
无论在哪片大陆，秩序的重建，从来都不是从“循序渐进”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