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说话:“回老夫人,今日是素宴,汤里怎会藏有虾籽包呢?”
卢伯也道:“是啊老夫人,您今日赴宴,我们郎君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全素,鱼肉蛋奶、五辛都不能有。这食材是我早早联系了人,大早上送来的,者都盘点过,连个葱头都见不着。”
大勺被甩到灶台上随手放着,江知味眼疾手快拿起,用井水冲净,又挂在了汤桶边。
这一小动作被郑师瞥见,嘟囔一句:“还挺爱干净。”却闭口不提虾籽包的事,只当无事人似的,揽过沈老太太的臂弯:“阿姐,我现在觉得吧,还行,咱们回去继续赴宴吧。”沈老太太温温一笑,冲江知味颔首,和郑师勾肩搭背地离开了。年轻的几个帮厨都傻眼了。来似一阵风,去也一阵风,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啊。还是卢伯通透:“老姑婆怕是觉得那高汤太鲜,以为咱们在里头兑虾籽了吧。”
恍然大悟的几人都笑出声来。
江知味也笑,误打误撞被高汤这事一闹,正好给老姑婆留下深刻的印象。趁热快打铁,后头那些菜更要抓紧上了。
溪边筵席上,郑师施施然坐正,权当无事发生。沈老太太只笑:“你啊,自个儿都说了,半截进土的人了,还改不了一点就着的臭毛病。”
郑师却没有半点羞赧的意思:“阿姐,你也知道。瓦子那地方鱼龙混杂,当初我做小唱的时候,要没这泼辣的性子撑着,早被人挤下台、脏了身。真到年岁大了,想改也改不掉。”
秋风拂过掌心,带来些许凉意。郑师摩挲着沾过素高汤的指尖,敛目往椅背上一靠。
手被沈老太太暖暖握住:“阿姐晓得,你这一路走得,比我不容易得多。只是发了这么一通大火,血气又是上涌,今晚上保不得要头疼脑胀。阿姐是为了你的身子好,下回可得仔细些。你呀,就是不让人省心,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郑师笑得释然。
说话间,热菜来了。打头的便是方才在灶房里见的,那被切得又细又绒的豆腐,被装在镶金边的白瓷小盅中。
小厮报菜名时,郑师瞪大了双眼。那会子在气头上,还真没留意,原来那江娘子半寸不敢挪动切出来的豆腐,竟真映了菜名“绣球点朱"的景。这豆腐以高汤为土壤,像盛放的绣球花儿一样,悠悠荡荡地在汤里绽开。此刻那雪白如发丝的豆腐恰似海藻一般,在琥珀色的汤汁中浮沉。汤里不带赘余的粉饰,只在绣球豆腐花的额间,点上了一枚鲜红的枸杞。明明只是清白的豆腐,却有着年轻女郎面上的娇俏。郑师都舍不得下口了。如此精美的图案,要被汤匙破坏了,岂不可惜。与她不同,旁座的沈老太太,已经大口地舀起豆腐吃了起来。能吃出与上一道凉菜"碧玉簪花"相似的高汤味,但这回的汤底明显更浓,清甜味也更重。
喊来卢伯问了才知道,这道汤里额外煮了松蕈、黄耳蕈和竹荪,都熬煮得透彻,只留下汤底的精华。是以味极鲜美,完美地与豆腐的清香融合。后又上了素烧鹅、银丝素牛肉、素鸡、茉莉素炒蛋、浓藕汤、羊肚蕈炒饭等等,用豆制品做出仿效肉食的味道,取了一串“银丝丹霞烩”“茉莉鎏金"之类的花名,一个个在盘中装点得像幅画似的,好听好看又好吃,把郑师吃得嘴都合不拢了。
只是这菜上到临近尾声,突然停了下来。
郑师等啊等,数着前头吃过的十余道菜,心中盘算着应该差不多足数了。可小厮并没有通报菜上齐的消息,况且她还吃得意犹未尽。毕竟那些菜啊,是挺精巧,可惜每道都只毛头小儿拳头大小的量,吃了这么多,还觉得五脏庙不满足。
郑师焦灼地等了好半响:“阿姐,不会就这样了吧?”“哪能,后头还有呢。你方才没听小厮说啊,除了热菜,后头还有甜点和饮子,保准你空着肚子来,扶着墙根走。”郑师还真没听见。她吃得太专注,光顾着品尝吃食的美味了,哪顾得上去听这些有的没的。
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