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牙这碗金钱肚,做了足有三个时辰的功夫。
要想金钱肚做得好吃,先要用八角、桂皮、草果、香叶等诸多珍贵香料把金钱肚焖煮熟。然后用葱姜芫荽炸出葱油,在里面加香油、绵白糖、料酒、柱侯等制成酱料。
酱料浇在金钱肚上得先腌制半个时辰,再上大火蒸透,每一项步骤都不能省略,才能得出最好吃的一碗。
从柳月牙进来开始,顾危就已经闻到金钱肚的香味了。
他故意没抬头,装作专心看书,只等着柳月牙主动开口。
谁知道柳月牙今天格外有耐性,往旁边一坐就是不开口。
顾危暗自抬头,余光瞟过去,好家伙,柳月牙居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那碗金钱肚就好好地摆在她旁边的桌案上,兀自散发诱人的香气。
“咳咳。”顾危走过去,站到柳月牙身侧。
柳月牙猛地惊醒,仰头看着顾危:“夫君,你忙完了?”
顾危点头:“真想和我学字?”
柳月牙眼睛立马透出倍亮的光,很上道地把那碗金钱肚捧过去,并许诺,只要顾危愿意教她,想吃什么她就做什么。
收了“束脩”的顾夫子也很敬业,打算从最基础的教起。
“执笔?”柳月牙傻眼。
“双钩悬腕,要做到指实掌虚,做不做得到?”顾危说。
什么钩什么虚的,都是些啥玩意啊。可柳月牙考虑到自己是个“大小姐”,听不懂也只能装模做样地点头。
她甚至还握着那支顾危给她的毛笔问:“是这样吗?”
顾危阖上眼睛又睁开,努力让自己不去注意,柳月牙握笔跟握筷子一样的手势。他就知道,柳月牙不可能是个省心的学生。
他短叹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说的话比较好懂:“这样,这只手指的指尖内侧按压住笔杆的这个位置,然后手势向内弯曲……”
“这样?”柳月牙已经尽力按照顾危说得做,可惜收效甚微。
说来也奇怪,她的手拿柴刀、镰刀、菜刀简直就是得心应手,偏偏一支毛笔这么小的玩意,她握得很吃力。
顾危实在看不下去柳月牙的握笔姿势了,他伸出手覆盖住柳月牙握笔的那只手。
顾危的指腹有常年握笔的薄茧,蹭过柳月牙的手腕,柳月牙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
背后却无可退避,是顾危宽阔的胸膛,还能闻到他身上少许的松烟香气。
恍惚的瞬间,她感觉手里的笔一下变得有力,手腕被他带着往上一提。
“蘸墨。”顾危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柳月牙的耳尖。
他握着柳月牙的手往未干的葫芦型砚台上一蘸,随后立起的笔锋在宣纸上落下遒劲的一笔。
墨香透过宣纸散溢而开,柳月牙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横,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吸引。
她难以想像这是经由她写出来的字。
以前秀才哥教过她写字,但是不让她用宣纸,只叫她用树枝在河沙上写。划出来的那个一字,远没有这个一字好看。
秀才哥写的字也远不如顾危写的好看。
“真好看。”柳月牙兴奋地扭头。
顾危的目光正从宣纸上转回,与柳月牙热烈的眼神相撞。
他愣了一瞬,忽地松开柳月牙的手,又往后撤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顾危说:“你自己照着刚才我教的执笔姿势练习,掌心里要能放下个鸡蛋,先练三天的一字再说。”
柳月牙就有点不服气了:“一个字就要练三天?”
顾危看着她这副刚学会爬就想跑的姿态,忍不住想笑。
“夫人才学冠绝寻州,练个一字是委屈你了。只不过同我学字,就必须一笔一划练好。就像练武,不是也得从扎马步开始。”
柳月牙听这个才学冠绝,简直听得面红耳赤,她赶紧附和:“夫君所言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