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更大了。
近乎是天河倒泻在潺潺的银湾水里,银湾不舍昼夜地奔腾着,带着江南一地百万众百姓的生命之水,涓涓汇入沧澜河中,尔后随着沧澜河一路汇集至乌苏江,奔腾不止,生生不息。
仆从们在雨中奔跑着。
董管家带着两行小厮,近乎要把整个魏家宅子,掀了个底朝天。
凡十八岁以上、身强力壮、今日在宅的男子,均被羁押下来,审问声混在雨声里。
魏九芙掰着指甲,心是一阵一阵地跳,她不安地望着魏三老爷,却不敢多说一个字,魏三老爷敛着眸子,手里盘着那枚红宝石,魏三夫人坐在他身边,瞧不出他的心思。
张大夫人让人请了大夫来。
大夫仔仔细细查看了魏兰蕴的伤势,欲言却又止住,仅开下几服药来,又叮嘱了几句,随后告辞离开了。
就在魏三老爷发话的一个时辰之后。
凶手找到了。
董管家押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壮年男子走上了堂前。
形貌特征与魏九芙所说的分毫不差。
男子跪在地上,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这是马房的李三,那丫鬟的老相好,两个人指着卖些财物逃出府去,做一对野鸳鸯,盯上了狸奴的颈环,夺宝之时被大娘子撞见了,便伤了大娘子,李三怕娘子检举了自己,故此让那丫鬟在府里胡乱攀咬人,两人打算搅乱了宅里,然后趁乱逃出去。”
董管家将他调查出的真相娓娓道来。
“动私刑了吗?”魏三老爷问道。
董管家摇头:“没有,李三做了孽事,心虚得要命,只一审问,便什么都招了。”
“你这王八,先伤我猫,后伤我姐,真是该死!”魏九英咬牙切齿道,仆妇抱着她,她动弹不得,只能伸着脖子向里头望去,“爹爹!杀了他!杀了他!”
“送到县衙去,该怎么杀,怎么杀。”
魏三老爷再没多说一句话。
董管事还未向后走,那男子先顺从地转了头,他双手被反着绑在身后,绳子绑的并不紧,腕与腕之间还保有一寸的缝隙。
“等等。”
有道声音响起。
声音是沙哑粗糙的,就像被拔去了铃芯的银铃铛。
所有人都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魏兰蕴坦然接受了所有人的目光,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我觉得凶手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