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什……么?
徐二老爷僵直着脖颈,尚未领会到魏三老爷话语的含义。
他们这些官场上的老爷,话里话外的意思太多了。
有人说东,但意思却是西;有人指着鹿,但意思却是马;魏三老爷究竟是对徐家的做法愤怒而阴阳怪气说话,还是依旧是遵从着两人方才的约定顺势而说。
徐二老爷听不出来。
他眼睛左右转了一转,直到确认魏三老爷面庞上的愤怒,是来自于对晚辈不懂事佯装的愤怒,而不是对于目之所及残忍做法的愤怒,徐二老爷这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能骂孩子呢?”
徐二老爷立刻板起了脸,护在魏兰蕴身前,对魏三老爷怒目而视。
“嬉笑玩乐罢了,哪就轻了重了,叔礼老弟若是严苛至此,那孩子就别接回去了!把孩子留在我家吧!做我徐重的女儿!”
“也就是你徐二叔待你亲厚,若是换了旁人家,还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家没教养!”魏三老爷指责魏兰蕴,“还不快谢谢你徐二叔,一天天的,尽让长辈操心!”
暖阁里只有两位老爷的一唱一和。
奴仆们安静极了,他们俱惊诧地望着两个改头换面的老爷。
不知该作何表情。
暖阁的多宝架上放着一个瓷娃娃。
娃娃的脸面忽的掉在了地上。
摔得稀碎。
徒留挂着两枚锁扣的瓷胚子,胚子又粗又黑,还散发着一股泥巴的臭气。
暖阁安静了一瞬。
徐二老爷趁机抓着魏兰蕴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推在了魏三老爷面前。
“叔礼老弟,你的乖乖侄女儿我现在就完璧归赵了!”
徐二老爷笑得祥和,意有所指。
“若是日后小孩子不懂事再跑出去玩,可不要再来找我要人了。”
魏三老爷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我回去之后定要她婶母好好管教她,下次再这么不懂事,必定家法伺候!”
事情已经结束了。
在两个老爷的谈笑间轻描淡写地结束了。
没有对施害者的惩处,没有对受害者的安抚。
这场残酷的婚礼,这桩惨绝人寰的罪行,就在这两个老爷的利益权衡之间结束了。
没有人在意受害者怎么想,没有人在意魏兰蕴怎么想。
魏三老爷朝外走去,徐二老爷一路相送。
魏家来的奴仆接管了魏兰蕴,他们搀着这个虚弱的女孩子,跟在魏三老爷的后面。
魏三老爷带了两辆马车来。
他走在前头,率先上了一辆,仆从欲引着魏兰蕴上另外一辆,可魏兰蕴没有动。
她站在原地,抬眼望着湛蓝的天空。
这是她自抵达这里伊始,第一次如此自由地看见朝阳与天光。
“怎么了,大姐儿还是喜欢二叔家?想留在二叔家里玩?不想回家?”
徐二老爷乐呵呵地笑着打趣道。
魏兰蕴摇了摇头。
她说:“我一直在想,在徐家,我非死不可的理由。”
未登报之前,对于魏家来说,人已经送出去了,错误已经犯下,最好的做法便是放纵这件事,拉徐家下水,两家都不干净,那谁也不会揭发谁。
然而徐家不一样,在大火没有烧起来的时候,徐家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徐二夫人一个,所有推动这件事发生的行为,也都是徐二夫人做下的。
徐二老爷能做到三品盐运使如此高位,不是蠢人。
将魏伯兴的女儿殉葬,除了告慰死人,满足妻子的念想之外,他得不到半分好处,甚至还有可能若干年后被政敌翻出这件事情,狠狠杀他一刀。
但是带着魏伯兴的女儿去告御状,将这件事推到徐家无知妇孺身上,把自己摘干净,哭诉言明他不忍如此残忍的行为,想救一条性命。
这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