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采花（五）
魏怀州站在马车门口，脚步僵住。上去，这不太妥吧。自己最近好不容易将顾行歌的事情忘记得差不多了。此刻上去的话，恐怕所有克制都要前功尽弃。可里面那人似乎没了耐心，一只白皙纤长的手伸出来，轻轻掀开车帘，带着几分醉意,命令道：“上来。”
魏怀州心头一紧，既然是你要求的，以后可不要怪我，终究还是抬脚登上了那辆小马车。
才一进去，就见顾行歌靠在车壁处，脸颊泛红，眼神迷离，正直直地盯着他看。
魏怀州咳了一声,移开视线,强装镇定地问赵清：“怎么喝成这样？”赵清苦着脸，小心答道：“还不是，今日孟大人设宴，遇上几个不太对付的大人，这就…”
话还没说完，顾行歌立刻挥手打断道：“住嘴，我不许你说老师的坏话。”魏怀州脸色微微变了，他望向顾行歌，只见她脸颊红得发烫，全身上下都是酒气。
她今日在孟忧之的宴席上喝成这样，那人竟半分未曾替她拦下，如今她却还要护着那人，不容旁人说半句不是，魏怀州心头涌上一点说不出的烦躁。顾行歌却在此时抬头，正好对上他深沉的目光。她忽然想起那曰孟忧之说的，魏怀州嫌她牵姻缘一塌糊涂。今日那些官员故意挑刺，也多是因为她和魏怀州一起探案后结下的仇怨。
她越想越气，忽然抬脚踢了赵清一下：“你下去，我和魏大人有话要说。”赵清如蒙大赦，伺候喝醉酒的人真是活受罪，他巴不得早些离开。可临走时，赵清心里仍有几分不安，踟蹰着看了魏怀州一眼。魏怀州坐得笔直，眉目沉敛，看上去冷峻端正，倒真像个正人君子。赵清盘算了一下，反正此处离顾行歌的家也不远了，留下他们二人，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
他下去前，还是不放心地低声交代：“我就在车外，有什么事叫我。”说完便掀帘跳了下去。
车厢内顿时安静下来。这马车本就逼仄，魏怀州身形高大，肩膀几乎抵住车壁，衣袖无可避免地擦过顾行歌的裙摆。呼吸之间，他竞然能在浓烈的酒气中，嗅到顾行歌身上原本的清香。
顾行歌只觉车厢里愈发逼仄，心头一股闷气压不住。她伸手指了指方才赵清坐着的位置，命令道：“你，坐那里。头转过去。”魏怀州低头看着她，眉眼微动，终是依言坐到对面，背对着她。顾行歌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道：“魏大人……不，魏怀州，你可知道我想说什么？我要数数你的几大罪状。”
魏怀州听到这话，倒是笑了一声：“你说说看。”顾行歌听见他笑了，猛地睁开眼，心里那股气更是压不住：“第一，你错在…探案就探案，为何每次都要利用我！上回与睿王那一案，你们早就知道那朗苏和是西陵贼人，我却被蒙在鼓里，还傻兮兮地去帮你们探案，还差点死在那场爆炸中。”
魏怀州静静听着，低声道：“是我的错。”这四个字落下，车厢里一时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顾行歌心里却更不是滋味。明明是自己在指责，可听他认错这般快，反倒像是她在无理取闹。
她咬着唇又道：“第二，你错在………声音里透出几分怨气，“在朝堂说我的坏话。说我牵姻缘不行，还把我帮你大理寺探案的事告知那些大臣。你知不知道，我一个女子做官本就不易，那些个人日日都在等着抓我的小辫子。”魏怀州身体僵住，眼神暗了下去。那日情势逼迫，睿王半路横插一手要带走顾行歌，他别无选择，只能用那拙劣的法子，先让圣上打消掉要把顾行歌送到鹤州的想法。可他没料到，朝堂上的人竟会借此揪住她不放。“可是……他们今日难为你了。”他的嗓音低沉，透着一丝紧张。顾行歌道：“那倒没有。今日我把他们都说得服服帖帖。"说到这里，她眼神一闪，倒是说了句真心话，“只是，那些人真难缠，平日和他们一同做事，也是辛苦你了。”
魏怀州听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