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采花（一）
“算八字，算姻缘，算何时遇良人，算儿女几人全！”“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今日不收钱,错过再无缘！”九月的京城,日头却依旧刺眼，毫无半点秋凉之意。太平坊的街市间热闹依旧，商贩鳞次栉比，叫卖声此起彼伏。正街尽头处的馄饨铺旁，不知何时新添了一处小摊。摊面不大，并排横着放着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放着罗盘，黄历，龟壳，签筒，另一张却堆满纸笔册页。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是个算命的摊子。摊子后头坐着的，按理来说，应该是胡子飘飘的老道士才像回事。可这里却是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惹眼的是他背后的那一面幡子，上头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大字一一算姻缘。
摊子前头站着一男一女。男子嗓门洪亮，正在起劲地吆喝道：“算姻缘咧！合婚司的活月老亲自坐堂，只算姻缘,仅此一日！”旁边女子也不甘示弱，挽衣袖冲几个路过的小娘子笑眯眯地招手：“娘子们别走啊，来算上一卦，说不定转过这条街，就能撞上你的真命天子。"说罢还故意眨了眨眼,惹得那几个小娘子脸颊飞红,都在捂嘴偷着笑。这两活宝不是别人，正是顾行歌和赵清。
而摊子后头正襟危坐的，则是合婚司唯一会算卦的老郑。自打那日从太白山庄回来之后，顾行歌就一心投入拉郎配对中。什么魏怀州，什么严江月，谁都不能阻止她带领合婚司赚取年末赏银！可这案子好破，姻缘却难牵。等了几日都无人上门后，顾行歌当机立断，既然无人来，那合婚司就走出去，先在街角摆摊算姻缘，看看能不能趁机凑上厂对，靠姻缘的数额取胜。
只是她顾行歌，自认上通六艺，下晓最时兴的话本子，可唯独对算卦一窍不通。这一切都只能拜托给老郑了。
老郑虽是正经卜卦世家出身，可在这街头摆摊却是头一遭。他坐在桌后，满脸写着不自在，不由小声嘀咕道：“主簿，这般折腾，当真能行么？”顾行歌听到老郑这话，一本正经回答道：“成也得成，不成也要成。睿王的婚事没撮合成，我们总得做些实绩才是。那些达官贵人的姻缘一时半会儿不好牵，那就换个法子，到这市井里碰碰运气。若能撮合上几对，岂不也算功德一件。”
众人听罢，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正说着，又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路过，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围观，却始终没人真凑上前。
顾行歌看在眼里，心里却着急得不行。今日是从天一亮喊到此时日头都快要偏西了，嗓子都要冒烟了，这摊前依旧冷冷清清，别说算卦的，连个上来问话的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不过细想这也不奇怪。寻常占卜算卦，少不得要掏点银子才显得灵验，偏这回合婚司打着不收钱的名号，反倒让人起疑，生怕背后另有门道，一个个只敢远远地看热闹。
赵清见没人上前，忍不住挠头抱怨道：“主簿，卜卦抽签算姻缘，真有人信吗？”
顾行歌无奈道：“你懂甚。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肯来算姻缘的，不都是有意愿成亲的？咱们知晓了他们的八字和心思，再对症牵线，总比乱撮合来得靠谱吧。”
赵清想了想，觉得似乎有几分道理，可一转念又不放心心地说道：“可老郑真能行么？他何时出过摊啊？这要是算差了，把人姻缘配歪了，可不是坏人一帮子的事？”
这话一出口，后头的老郑立马拍着桌子嚷嚷：“呸！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我虽没出过摊，我师父张天虚道长，在凤州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想当年他老人家可是一卦一个准！连隔壁村的母猪什么时候下崽都能算出来。”赵清却不吃他这一套：“可你前几日不是还说过，你师父给人算过命格，说那人注定此生无妻无子？可那人去年不是又成了亲吗？”老郑冷哼一声：“你不懂！那是那人的父母偏不认命，硬生生给儿子张罗了一门亲事。结果拜堂那天，又怕冲了天命，竞找别人冒名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