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堂中各异的目光,沈莲岫说道:“我去藏书阁,是为了找一些医书看,郎君的书室中并没有这些,而国公府藏书众多,我去看也是顺理成章的。”
她话音才刚落,小吴氏便急不可耐了:“你看医书?你懂什么医术?简直是胡扯!”
沈莲岫并没有生气,然而声音已经冷下去了半分:“我已经说出我去藏书阁是做什么的,至于我懂不懂这些,婶母恐怕管不着吧?即便我一点都不懂,谁又规定了我不能去看呢?”
这次未等小吴氏再反驳她,她便转而对沉着脸坐在那里的吴氏道:“老夫人,我在这几日所看的书中都夹了信笺所裁出来的书签以作记号,濯心斋中也有我记下来的笔记,书签可以匆忙间夹带,但笔记不可能马上变出来,若是还不信我所说的,找人去查证便可。”
吴氏抬眼,看了看她,然后是她身边的周临锦,最后落到了周临钰身上,周临钰的神情已经与方才不太相同,显而易见比刚来到寿安堂时还要慌乱。
“不用了,此事我不想再深究,都回去罢,别再提起这件事了 ,底下人若有嚼舌根的,立即打发出去。”吴氏最终按了按额角,一副疲累的模样,就此揭过此事。
小吴氏先前还胡搅蛮缠,眼下听了沈莲岫的话,也知道再下去恐怕就要对宝贝儿子不利了,好在吴氏到底是向着他们一房的,于是给苏琼使了个眼色,然后拉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周临钰就要走。
“慢着!”还没走几步,却听见周临锦的声音,清润却掷地有声,使得几人皆是后背一凛。
小吴氏连忙看向吴氏,求助般地叫了她一声:“母亲……”
周临锦没有给吴氏开口的机会,他坐在那里,明明是闲适的样子,语气是寒冷彻骨:“阿圆既然说了,那便查个明白,也免得婶母说我们大房治家不严或是不会治家,这些年为了照顾祖母,叔父和婶母在诚国公府也多有受累,特别是最近,母亲身体不适,家中琐事便多交由婶母处理,婶母的功劳我记在心中,但日后叔父一房总是要搬出去的,索性就从今日始,眼下母亲体弱,阿圆尚且稚嫩,便由我来开这个头,把该理清楚的事情理清楚。”
小吴氏张了张嘴,她以为周临锦断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头深究下去,掰扯几句也就完了,况且连吴氏都说了算了,她这下顿时慌了:“二郎你怎么如此说话……”
“来人。”周临锦没有理会小吴氏的话,他把仆从叫进来,又细细问了沈莲岫几句,必应便立刻领着人往藏书阁去了。
很快,必应等捧着沈莲岫说过的那几本书册来了,以及从濯心斋取回来的笔记。
吴氏也没了办法,终是翻开看了看,点了点头之后便无话可说,只让周临钰自己去领家法,再让他父亲去管教他。
小吴氏的脸色则是一片灰败,狠狠地往周临钰身上砸了几下,周临钰不敢再喊冤,只是连声求饶,又是说当时喝醉了,又是说没看清是沈莲岫,还以为是寻常婢子,小吴氏听了便呜呜地哭了起来,嘴里也不知在嘟嘟囔囔什么。
周临锦虽然看不见,但是这些闹哄哄的声音都传入了他的耳朵之中,仿佛倒灌进去的污水一般,难以忍受。
他拉起沈莲岫的手,还没来得及说要走,便听见那边的苏琼终于忍不住哀嚎一声,哭着扑倒在周临钰身上,不同于小吴氏的装装样子,她打起周临钰来是真的带了许多气愤的,下手并不轻。
周临钰也不是什么会怜香惜玉的人,已经够恼怒了,怎忍得了苏琼这般,立刻便要回手推开去,苏琼自然不肯,两人就这样纠缠厮打起来。
一时更加闹腾起来。
周临锦方才才舒展开的眉心,又蹙了蹙,不过时间很短,他站起身,侧过身同也已经和他一起站起来的沈莲岫道:“走了。”
说罢,只对吴氏说了一声告退,也不管吴氏说什么,径直拉了沈莲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