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他的话脱口而出:“我要离你远些。”
整整一夜,铺天盖地涌来的快意将理智冲散,让她险些沉溺其中,回忆像雨后长满苔藓的巨石,压在心尖,压得人喘不上气。直到斩钉截铁的话出口,心底蓦地轻松。
良久缄默后,姜容婵未曾听到预料中的怒意,而是忽然被轻轻抱进怀里。水汽氤氲中,她终于看清姜云翊的神色。
静得像有一团阴云压在眉宇,默默酝酿狂风骤雨。他双唇抿紧绷成直线,手指和着一股股温热的水抠挖绞弄,听见她唇缝溢出的声音,攥住她扭动挣扎的腰肢,平静道:“你若难受,不若先含着。”“左右也不剩多少了,"少年仿佛在谈论赐金玉锦帛,手上未停,漫不经心道:“阿姐若喜欢,我再喂你一些。”
见她摇头,皇帝眼神凝在潮红脸颊,紧锁的眉头舒缓些,却也说不上心情是好是坏。
所有宫人被屏退至殿外,姜容婵本就困倦,被热水浸得浑身发软,脑袋靠在他身上,眼皮越发沉。
姜云翊瞥了眼一旁小巧香炉,里面的香已燃烧小半,烟雾袅袅升腾,熏得满室暖香。
他墨色瞳孔倒映女人欺霜赛雪的肌肤,上面点点红痕有些骇人,少年指尖慢吞吞拂过。
修长手指用力揉捏丰盈雪色,发觉她果真没有反应,他才捧起一泼水,仔细濯洗柔腻如羊脂的肌肤。
殿外的云苓眼皮直跳,从皇帝要热水,到现在已过去一个时辰了。再没有一句吩咐。
她家殿下身子弱,经不起折腾。
殿内静谧异常,雕花铜镜前的少年眉眼和煦如三春微风,膝上抱着个美人,身子似娇弱不堪,水一般软在他怀里。铜镜映照一张仙姿玉色的脸,唯有双眸紧紧闭着,看不见现下情形。皇帝低声耳语,仿佛她可以听见。
“阿姐莫要着急,"少年嗓音如风吹碎玉,颇有耐性地握住她一缕乌发,“梳过发便能上榻了。”
他握着纤腰,轻轻摆弄怀中无知无觉的身体。姜容婵坐在皇帝腿上,被热水蒸得红润的脸颊正对着他,如墨青丝垂落,衬得浑身雪肤莹润如玉,褪去羞涩完全向他舒展。饶是合眼,也似月照琼林,晃得姜云翊呼吸急促,忍不住吻她唇角。他捏着象牙梳的手有些不稳,越是逼迫自己冷静,便越是抖。绸缎般青丝自密密梳齿穿过,又无心地拂过他手背,像冗长轻柔的吻。姜云翊眼尾泛红,还不知道阿姐若是主动吻他,是什么感觉。她半是哄骗地安抚他时,也曾吻过他,但都是淡淡的,似水般敷衍流过。皇帝扶着腰肢的手微松,失去支撑,姜容婵身子晃了晃,往前直直倒在他怀里。
芬芳馨香索绕鼻尖,还有梳发时抹的百花香露,往皇帝心尖里钻,似要染得他每滴血都透着她味道。
象牙梳倏然坠地,摔碎几根梳齿。
梳过的如瀑青丝拂过少年脸颊,他喉咙发紧,手臂不自觉用力,想将她揉进骨血,脸颊深深埋进她颈窝,吐息间满是甜香。他抬首,望向铜镜中阿姐乌墨般的发,指尖勾起一缕,忽然想起楚地有首歌谣,说起来算是讲闺房情趣的淫词艳曲。少年轻柔和缓的嗓音如淙淙流水,喃喃道:“夜既央兮白露晞,罗帐卷兮星斗垂,君为我理纨素,拈青丝以挽云鬓,对菱花而黛眉低,金钿颤若汀鹭起,绸带纡若湘水回……
他唱不出那柔婉韵味,却记得阿姐曾唱过。皇帝闭了闭眼,那时他不敢去想,或许阿姐对他有几分不同于姐弟的情意。现在明白也迟了,姜容婵不需要他替她理衣梳发。那安神香的效用渐渐过去,怀中人似是不舒服,身子动了动,姜云翊眼睫微颤,为她穿上寝衣后抱上榻。
盖上锦被时,他目光停在白皙颈侧红痕,强迫自己挪开目光。但凡得到一,便想要二,一步步得寸进尺,任欲望肆意蚕食吞噬所有。原本,姜云翊只想留她在昭阳殿,时刻相见。后来,只想与她同床共枕。
昨夜,分明是为了罗良那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