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盯得一阵发热。
僵着身子踏入侧殿后,面对满殿浩如烟海的书卷,姜容婵陷入沉默。她来此,是模糊记得少时收藏过诸多古籍孤本,皆关乎楚地西南的奇闻。有些是自己搜罗,有些是欲讨好长乐公主的人投她所好,费心送过来的。姜容婵本想自己搜寻一番,是否有记录蛊毒的书。可过去多年,她自己竟也记不大清,那些书放在何处。正乡亍时,皇帝走到眼前,声音如敲金击玉,仿佛方才异样不存在。“阿姐是要找哪本?”
姜容婵犹豫片刻,斟酌道:“祝久想为我在交州置产,我想瞧一眼关乎交州的书简。”
少年紧盯着她双眼,似要钻进去,顺着水雾弥漫的眸子到她身体里,知道里面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他倏然挪开视线,淡声道“坤位丙列玄字架第一层,有交州的舆图和地方志。”
姜容婵一时难掩惊诧,抬眼直直看向他。
“你不记得的东西,"姜云翊闭了闭眼,“我都记得。”他不知来过这里多少回,昭阳殿内莫说书简,就连一只瓷瓶摆在哪,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姜容婵径直往大殿坤位走,路过一空荡荡书架时,顿住脚步。“这里…"她疑惑道“曾放了什么书?”
“《孝经》,“姜云翊瞥了一眼鎏金铜书架,“看多了会变得愚笨。”若非这些东西荼害阿姐,她岂会想起为那个老东西守陵?粗茶淡饭,只能着素衣,除了吃苦后虚无缥缈的赞美,什么都得不到。都怪先帝给她请什么大儒讲经,把好好的阿姐念叨去了皇陵。越想越恨,皇帝干脆让人把那一架子书简拖出去烧了。姜容婵约摸明白他想什么,怔怔望了眼架子上大火灼烧的痕迹,收敛狐疑神情。
林立书架前,姜容婵终于站定,目光由下往上扫。瞥见一卷标注《西南夷杂闻》,她神色微凝,不过转瞬便漫不经心往上看。少年自始至终,眼珠一错不错盯紧她表情变化,突然抽走那册《西南夷杂闻》,递至姜容婵眼皮子底下。
“阿姐想找这卷?”
姜容婵扯了下唇角,勉强道“只是突然感兴趣而已。”她接过竹简,随手翻开。
这是上卷,下卷似乎遗失,总之不在此处。姜容婵捧着竹简,目光粗略扫过开头条目。山河湖海、各部名称由来传说……
唯独与蛊毒无关。
被皇帝盯着,姜容婵又翻了翻后面,颇有兴致似的。姜云翊见她动作不由自主变快,眼神微动。这册书卷明面是侍御史相赠,实则是皇帝当年命人寻来的。包罗西南夷诸事,姜容婵若真对此地好奇,定能从中寻到。只不过,后面半卷太过阴毒,不但与中原无关,且涉及巫蛊犯了宫中忌讳,姜云翊索性命人藏起来,没送去污姜容婵眼睛。皇帝眉头微蹙,她在上卷没寻着想看的。
或许,想看的在下半卷。
“阿姐近来不舒服?”
姜云翊骤然开口,把姜容婵惊得"嗯?"了一声。少年长眉紧拧,未央宫中巫蛊屡禁不止,除却后宫倾轧,宫人之间争夺利益也常涉及。
皇帝紧抿着唇,阿姐在宫中鲜少树敌,倘若被下毒,怕是受他连累。“你怀疑有人给你下毒?”
话音未落,姜容婵便睁大眼愕然反问:“陛下怎会这般想?”她喉咙发紧,只当姜云翊查出来什么。
谁料眼前少年沉默以对,眼神竞有几分闪躲心虚。姜容婵心底舒口气,目露狐疑上下打量皇帝。她半真半假道“我的确好奇蛊毒,却是听闻交州益州有些夷人会给行商下蛊劫财,一时担忧而已,想查一查是否能让太医院提前做些解药,让祝久路上拿着。”
女人轻柔嗓音含着若有若无的怀疑。
“陛下怎会以为,我被人下了毒?”
姜容婵靠近少年半步,他却破天荒向后退了退,并未如往常般顺杆往上爬地贴过来。
她疑窦愈深,蓦然想起什么。
姜云翊自幼时起,便从不信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