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毫发毕现。
夕阳眷恋地描摹她的轮廓,为她飞扬的发丝镀上一层暖黄色的柔光,她捧着胡麻饼,笑着朝他走过来:“殿下,你尝尝,这是我最爱吃的搭配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柔情涌上心头,眼前一切恍若隔世,他从痛苦的轮回里脱身出来,来到她面前,进入她的生活,与她一起行走在烟火气的人间里。无渡眼眶有些热,他伸手接过胡麻饼,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咬下一口,笑着颔首:“确实好吃。”
颢珍珠见她喜欢,也开心地跟着咬一口,嚼得腮帮子鼓鼓的,慢悠悠策马转身,领着他出城去。
市集上人多,速度也慢,等颢珍珠慢悠悠吃完一整个饼才终于到达祁连山下的跑马场,她回头看太子殿下,发现他正盯着自己,像是在学她吃饭一样,随着她的动作咬下最后一口胡麻饼,慢条斯理地咽下去。她觉得有些好玩,猜测这位佛子在佛门禁地一定拘束得很,什么也没吃过。正笑着突然反应过来,出家人十大戒律的其中一项就是不能食荤,她方才好像给他吃肉来着,而且他一口不剩地全给吃了。颢珍珠僵着脸不敢说话。
不过反正已吃完了,她打算当这件事不存在。青海驱许久不出门,此刻兴奋地跺跺脚,它从前来得最多的便是这里,因此对周围地形十分熟悉,它猛地扬起马蹄带着她拔腿就狂奔,颢珍珠握着缰绳悦呼一声,随着跑起来,惊呼声瞬间变成欢快的笑,真是太爽了!前头一群少年郎惊见她,纷纷打马追上来,一边喊着单珠一边问她为何许久都不来跑马,顷刻间左左右右就围拢上来一大圈人,很快场上就由她领头集结成一个跑马小长队。
颢珍珠被追得束手束脚,拧着眉往前跑,快乐回来烦恼也跟着回来了。环形跑马场的尽头是起点,无渡立在马上等她,看到她身后长长一串队伍,本来柔软的目光瞬间冷硬下来。
那些躁动的莺莺燕燕,不知所谓的狗崽子们,与他初次来姑臧城见她时一般,围着她就不肯走。
他沉着眼睛,目光越发冷。
那时他的小珍珠只是借着他的身子躲人,如今却是直奔他而来,他看着她,握着缰绳的手突然紧了些。
颢珍珠一路狂奔,绕到他身后,攀着他的胳膊躲人,回头看时,却发现那群缠人的少年们远远停在原地没跟上来,方才还沸腾的轻浮与燥热仿佛一瞬间就被冻结,一个个像胆怯的鹌鹑般四散开去。颢珍珠正觉得奇怪,一抬眼正好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线,周遭寂静,他一身骇人的森寒,好可怕。
她下意识缩回手,怪不得那些人都怕了。
她又反过来想,跟他一起骑马竞还有这样的好处!再也不用担心被追了。她的目光落在他胳膊肘处被自己揉皱的布料上,恍然间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忽然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眼底的寒气恍若遇上暖风,顷刻间就四散化开来,他问:“从前你跑马都猎什么?”颢珍珠有些不好意思:“我弓箭不精,所以从来都不猎什么,倒是喜欢摘花摘果子,一圈下来看谁摘得多就算谁赢。”盛春的天,马场外繁花锦簇,但马场里都是些贴地野花,跑马途中要控马要下腰才能够到,确实不算简单。
无渡翻身上马,脸上生出些许笑意:“倒是新奇,那我们便猎野花。”没有赌注跑起来会很没意思,颢珍珠鼓起勇气问他:“殿下,输赢的赌注是什么?”
他似是第一次跑马,并不懂其中的关窍,只问她:“从前都用什么做赌注?″
颢珍珠瞧瞧他身上,一身寻常胡服,没有什么值钱好玩的东西,不过机会就在眼前,她生出些许勇气:“一个约定如何?若我赢了,殿下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无渡颔首应她:“好。”
颢珍珠得了应承飞快地翻身上马,她握紧缰绳夹紧马腹,这是提前预备的意思,看他模样就知道他一点也不知道其中门道,这提前准备和不准备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