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过来了,两人迷茫地眨眨眼,面面相觑,最终齐齐看向坐在一旁的世子,心里双双长叹一口气。苏勒坦不说话,也不看两个伴当,悠悠地哼着小曲,时不时朝赵钰清的方向扫一眼。
“听过的。"巴鲁赶紧说,“我小时候还经常跟朋友们比赛谁说得又快又好呢!”
巴图满脸震惊,“还有这事儿?我咋不记得?”巴鲁:“因为你是猪!记性差还吃得多!“说罢便抢走他面前的一只烤羊蹄。到嘴的烤羊蹄在眼皮子底下被抢走,巴图怒气冲天,当即便扑过去开启羊蹄保卫战。
“你明明自己有,为什么还要抢我的?”
“当然是为了防止你变成猪头!”
巴鲁挥了挥手里的烤羊蹄起身跑走,巴图也不负所望起身跟上,俨然已经把有没有听过世子新编的绕口令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不过,尽管巴鲁已经全力以赴,依旧没挡住赵钰清嗅出其中端倪。回去后她翻着书本根据发音挨个找对应的中原词,终于拼凑出那句所谓“绕口令"的完整释义。
一一苏勒坦天下第一好。
看来在夹带私货这门学问研究上,某人造诣颇深。赵钰清没去找苏勒坦理论,依旧每日练习绕口令,只不过从“苏勒坦天下第一好”变成了“苏勒坦天下第一坏”。她每日中气十足地练习,苏勒坦想不听到都难。就等着那厮气急败坏地来找她算账,也算报那日夹带私货之仇。随着词汇量越积累越多,“苏勒坦天下第一坏"也逐渐拓展成“苏勒坦天下第一混蛋”、“苏勒坦天下第一无赖"等等。苏勒坦听着从昭国公主嘴里吐出来的词汇日渐丰富,不仅没有表现出气急败坏,反而一副对自己的教学成果十分满意的状态。他实在是个因材施教的好老师,也遇到一个冰雪聪明的好学生,教给赵翠花一句就能举一反三出三句。但他总归还是个小气的家伙,谁都可以说他不好,反正他不在乎,而且他有的是办法让那些说他不好的人今后都说不出话,但就是听不得赵钰清说他一丁点不好。
这样每天都念好几遍,万一当真了怎么办?必须要承认,语言有潜移默化的力量。于是心胸狭隘的苏勒坦决定制止。刚练兵回来正好又听到赵钰清在说他坏,少年气势汹汹地跳坐上书桌,食指戳着昭国公主脑门打断道:“我的好坏你都念在嘴里,这么天天念下去,小心把我的魂念出来勾到你梦里去。到时候噩梦美梦都是我,你就算离开乌金,逃到天涯海角,也会恶鬼缠身的。”
映着少女琥珀色眼眸极其认真,俗话说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么日也所念大概也会夜有所梦,赵钰清还真有点被唬住。反正目的已经达到,索性送他一个人情,不念就是了。整日对着那张貌美如花的土匪脸已经烦得要死,她才不想在梦里也看见。然而事与愿违,大概真是因为这些天念了太多苏勒坦的名字,真把少年勾到了她的梦里来。
吊诡的是那梦既不是美梦,也不是噩梦,倒有些像春-梦。不是噩梦胜似噩梦。
群星璀璨的深夜,静得只有风声。厚厚的毛毡将风声挡在墙外,帐内只有一深一浅的两道呼吸声。
赵钰清感觉自己醒了但又没醒,身上很重,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想动却动不了。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想来一定是最近几天突击学习乌金语,神经太紧绷所导致的。
赵钰清心里念着妖魔退散,希望浑身都灌铅的沉重感赶紧消退。可妖魔并没有退散,面前甚至还出现一道人形黑影。渐渐的,她看清那道人形黑影的样貌,剑眉星目的少年,琥珀色的眼眸,饱满红润的嘴唇,永远好气色,意气风发。不是苏勒坦又是谁?鬼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气色。不,不对,不对。她一定昏了头,明明是闭着眼睛,又怎么会看清楚面前人的样貌?
“别闹我,困,我要睡觉。”
赵钰清只能在心里呐喊,因为完全张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