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清岑,尝尝。”
暮色渐沉,如淡青烟霭般漫过窗棂,将庭院里的草木影子一点点拖长,揉碎。
江府正堂中,填漆小桌摆布当停,各色碗碟在金黄霞光下泛着莹润光泽,江恒山坐在上首,乐呵呵地盛了一碗鲜笋汤给他。
即使是被“强迫”过来的,但他还是温和恭敬地接过,时不时看一眼坐在他对面的江莳榆,发现对方正坐立不安。
他浅尝一口碗里的汤水,低头时薄如白瓷的眼皮遮住了眼底的笑意。
不知为何,他觉得她总是生动可爱,饶有趣味。
莳榆无措地抓了下头。
她和谢清岑之前一直处于对立状态,从未如此平和地坐下来认真说过话,因此此刻突如其来的和平让她有些不安。
想起来自己的计划,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每当她看见谢清岑淡漠的神情,她便什么也不敢说了。
江恒山轻轻搅动面前青瓷碗里的汤羹,汤面荡开细微涟漪,莳榆垂眸,看见了映在汤面的自己模糊局促的表情。
江恒山正和谢清岑讨论得火热,见自己插不上话,莳榆摆烂地把脚向前一伸。
鞋尖抵在一个硬物上,莳榆正纳闷什么时候换了个中间有柱子的方桌了,就看见谢清岑身形一顿,略有深意地看向她。
莳榆皱眉,心想看我干嘛,于是又轻轻向前踢了一下,表达心中的不满。
谢清岑又看向她。
莳榆有些不悦,漂亮的细眉皱起来,粉白的小脸气鼓鼓的,还用那双秋水横波的眼睛剜了他一下。
谢青岑感觉心中被人抓了一下的痒。
他盯了她片刻,才将那股躁动忍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弯,又转头继续和江恒山交谈。
莳榆刚才还被他盯得毛骨悚然,转头又看见他和没事人一样,心中直骂他莫名其妙。
这顿饭便在莳榆的腹诽中度过,用完饭江恒山还想多留他一会儿,但谢清岑言语中却透露着不便,江恒山见状只好作罢。
三人一同起身走向正门,谢清岑却突然蹲下来擦了擦鞋。
莳榆偏头,发现他那双白鞋上赫然多出了几道灰印子。
江恒山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好一双鞋怎么突然这么脏了?”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莳榆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
所以,刚才她踢的,不是桌柱啊???
怪不得谢清岑一直看她!他怎么不早说?
她僵硬地将头转回来,浑身热得直冒汗。
就听见谢清岑笑了笑,清越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小猫踩的。”
江恒山不明所以:“你家养猫了?”
谢清岑笑笑没有说话,扫了一眼莳榆。
听懂他言外之意的莳榆脸上红白交织,暗自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恨恨瞪了他一眼。
他早就知道自己踩到他了,但他却没有说,还挑了个显眼的时候擦鞋,他就是故意的!
谢清岑慢悠悠地上车走了,留莳榆在原地越想越气。
江恒山目送着他离开,转身一看,发现自家闺女还傻站在原地,方才在桌上也不知多说几句,走了也不送送,恨铁不成钢道:“韫韫!你怎么不多和清岑说两句,你们要多说说话才好了解对方啊!”
还在生气的莳榆一下子被点燃,但又不好和他解释,气得脚猛地向下一跺,甩着头就转身回屋了。
江恒山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这是?”
*
接下来两天,莳榆只要一想到自己被谢清岑当成跳梁小丑般戏弄,便气得再也没去过书院。
再听到谢清岑这三字时,已经是三日后了。
昨日江恒山临走时突然收了个拜帖,打开一看,拜访者那处写着大大的“贺声”二字。
江恒山喜笑颜开,心想自己怎么还忘了贺家!
贺家与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