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虽不懂奚燃意图,却笃信他此举定有用意。
在一片慌乱中,众人诡异地发现,地上那死透了的老人,手臂竞缓缓动了。随后,那干枯苍老的面孔上,一双黑潼潼的眼睛蓦然睁开了。老妪神情显出其所受剧痛,四肢却未动作,好一会儿才见她张开嘴喊道:“哪个遭雷劈的打我了?!”
她口中遭雷劈的那人笑吟吟开口,问候道:“醒了?”老妪刚醒来,视线所及模糊不清,只隐约瞧见正上方有个少女,以及周围乌压压的一片人头。
她兀地意识到,现在还在"生意”现场。顿时慌乱不已,这是出了什么事?她怎么提早醒了??
接着,一道清泠的嗓音响起。
奚燃笑吟吟地对着老妪开口,问候道:“刚醒,是不是还动不了?别着急,等会儿就好了。”
他复又转头瞧向于行宛手下妇人,慢悠悠地说:“假死药可不便宜,你们还挺舍得下本。每回都能赚不少吧?”
周围人已被这变化惊得嘘声不断。
那妇人面容苍白,嘴上还硬撑道:“你瞎说什么?”她见情形颠倒,话锋一转,冲那老妪喊道:“婆母!原来你没死!感谢老天爷呀,把你带回来了呜呜…
奚燃才不会放过她,“你该感谢的不是我吗?我才是你们家的救命恩人啊。”
妇人冷笑:“你拿刀将我婆婆砍伤了!还想让我们谢你?还有我儿子!你别以为我婆母醒了,这事儿就这么了了!你必须赔钱!”于行宛再忍不住,到如今,她才算是瞧明白了,斥道:“你分明是假死讹人!医馆险些着了你们的道,现在怎么还敢要钱?”妇人恶狠狠地盯住她,骂道:“什么假死?我婆婆分明是昏过去了,要不是这群庸医开的药不对,怎么会这样!你还想躲赖!我儿子都流血了,必须赔钱!”
事到如今,医馆这头是别想有进项了。她心心中已恨死了这两个搅事精,横插一脚坏事,揪着老妪小儿身上伤口不放,势必要从这两个富家少爷小姐身上殡些钱财下来。
一旁少女本以为老妪死因是她们硬扯到医馆开药上,要讹钱,没想到连死人都是假的。
她猛地反应过来,这群人是有预谋的!
眼见这妇人还在胡乱攀扯,她再忍不住,上前瑞她一脚,随后飞快跳开大骂:“你再胡搅蛮缠试试!我要报官,告你们讹钱!你那死孩子打伤我祖父,还没跟你算账!”
本以为这妇人会退缩,不料,她无所谓地笑了,说:“什么讹钱!我都说了,我婆母晨起便晕死过去,连个出气都没有,我才来讨公道的。大家伙方才也看见了,你们还把脉呢!她刚才就是死了,怎么,死没死都看不出来,你们还敢开医馆?而且小孩子扔着石头玩儿,还说什么打伤人?”这话一出,一边不禁有人皱眉瞧向医馆招牌。少女气死了,还欲同她骂,又被这妇人话音拦住,道是:“便是去官府,我也不怕!什么假死药?我真以为医馆治死了我婆母,还不许讨公道么?”她甚而将矛头对准奚燃,说:“倒是你们,拿刀伤人,等见了官我才要告你们一状!”
于行宛怒极,斥道:“无赖!”
她这才见识到,酒楼掌柜所言"滚刀肉"是什么样。连老妪之死都被推翻了,她竞还能理直气壮倒打一耙。
于行宛拿这招没办法,奚燃却是毫不顾的。他不再管地上老妪,单手转着染了血的银刀,朝这处走来。那妇人见她来,才算有些收敛,但口上仍不饶人,道:“你来啊!你当是我怕你么?青天白日,我不信你敢当街杀人!”于行宛心下也犯愁,他们自是不能真将她杀掉的。时下律法严苛,杀人是重罪,犯法者需以命偿之。即使二人家中皆有些势力,也难以免罪。
前朝世家势力壮大,横行无忌,视人命如草芥者比比皆是。皇族贵胄欺压黎庶,民间苦不堪言,天下汹汹,是为乱世。祖皇帝初时起于陇亩,后投义军,再后征战数十年,定鼎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