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拂开,雪中送炭谁又能拒绝?“奴婢在宫中,虽然不成器,也算能说上几句话。“刘迟方才已然扫视过长秋苑的四处,此处破败不堪,想必是什么都没有的,“若郎君少了什么吃的用的,也不必与奴婢说,自会想法子为郎君送来。”这些东西,往日的裴灵渊必然是不屑一顾的。但他到底是个活人。
住在长秋苑,那些碰高踩低的奴才,自会想方设法来磋磨他。这些最基础的饥寒饱暖之物,就是最简单的法子。毕竟人不能不喝水,不能不吃饭,冬日更是不能有衣裳炭火取暖。何况裴灵渊眼下病重,更是需要修养,这些都是断然不能少的。果然,平安面色缓和了几分。
刘迟略略放下心。
如今这宫中,是郭贵妃母子的天下,他的条件已经给得很有诚意了。于是刘迟说道:“今夜送进来的女郎,出了些差池。郎君若今日放我马,将这位女郎交予我,来日我悄悄将李家女郎送进来……“此事于郎君,百利无一害。”
“只求郎君一个方便,奴婢在宫中,也不过是设法寻条活路罢了。”这番话,刘迟说得十分恳切。
毕竞这事,对裴灵渊来说,也算不得太大的坏处。虽然东阳郡主身份特殊,但他对东阳郡主如此爱重,并不成礼,必然是舍不得此事闹穿后,东阳郡主受责罚的。
既然舍不得,便只能送出去。
这一番折腾,为他换来一些便宜也不错。
刘迟略带请求看平安。
平安抿着唇,脸上没了往日惯有的笑,踟蹰看向裴灵渊。见如此,刘迟心下稍定。
但裴灵渊神情虽然温和平静,却不见对他所说条件的意动,只问道:“此事荒谬,从来只有将错就错,何来这般反悔。还是说,今夜之事,是别人与你有过暗示?”
这话揭穿了刘迟心心中最隐秘的地方,心下狂跳。他心中惊惧失措。
咚地一声跪下之后,刘迟咬牙片刻,说道:“今夜之事,原怪奴婢太过粗心大意。只是送嫁之后,手底下人便议论,那女郎言行十分跳脱”“奴婢再三审问,猜出是东阳县主。”
“确有人与奴婢出主意,但出主意之人,是奴婢的义子。”“他今年初才入宫,惯来在米菜堆中打招呼,与宫中诸位贵人都不熟。奴婢方才所说,能设法为长秋苑送来的物件,也要他帮忙。”刘迟一点也不敢隐瞒。
果然,在宫中任何细枝末节的地方,贵人们都格外警惕。谁知道是不是一处闲笔?
死在这些或许是闲笔,或许不是闲笔的地方,是许多宫人逃不掉的宿命。他今夜主动做交换,也许,在贵人们眼里,又有了不一样的意味。想到这里,刘迟冷汗涔涔。
虽然没有任何人对他下指示,他会不会又无形做了棋子?是后面还有用,还是最后一步弃子?
等了许久,刘迟并未等到裴灵渊发怒,也没等到他再为自己指一条路。任由冷汗蛰得眼睛发疼,刘迟还是大着胆子,偷看了一眼裴灵渊。裴灵渊就在此时,说道:““在我这里的,是东阳郡主。”他语调寻常,语气温和。
却像是惊雷一般,在刘迟耳边炸响,炸得他魂魄浮在身躯之上,半天都回不去。等到好一会儿,他才狠狠松出一口气,匍匐着跪在地上没了力气。裴灵渊开诚布公,并未过多算计。
刘迟心中狂跳。
他请求道:“请郎君将东阳郡主请出来,奴……”“什么东阳郡主?“话都没说完,少女便急匆匆地掀开了竹帘,她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裴灵渊身边,“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阳郡主,你且死了这条心吧。刘迟有些愣愣地看着两人。
不是说,东阳郡主因为与裴灵渊不睦,还强行退婚吗?这两人,也看不出不睦的样子啊。
罗棠棣是懒得管刘迟的,她刚才想明白了一件事。裴灵渊就算是再落魄,也可以拒绝刘迟入内,他却让平安等着刘迟,必然是打算让刘迟进来的。进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