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温柔克制的性情,大约会推崇一些君子之交淡如水,也比较欣赏那类进退有度的人。而罗棠棣对自己还是有些基础认知的,比如说,她和进退有度很难扯上半毛钱关系。
……尤其是现在。
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她就是这样的罗棠棣。
殿下也不是第一日讨厌了嘛。
那还是委屈一下殿下,对她稍稍改变一下偏见好了。
“县主今日突然造访,总不会是为孤斟茶而来。”裴灵渊微微侧过脸,蒙了白绢的眼仿佛在看着她,修长低垂的眉宇天生有几分温柔悲悯,“若是歉疚,倒也不必如此。”
他这话的语调,算得上不客气。
若是往日的罗棠棣,绝对会大为气恼,死不承认自己其实是愧疚的。
但今时今日,罗棠棣攥紧了他的衣袖。
“歉,歉疚……”
少女咬紧了唇瓣,雪白的面颊浮起细细的潮红,她闪烁的眼神忍不住扫过裴灵渊的面上,试图从他脸上再找出几分温柔的理解出来。
但裴灵渊神态如常,显出平静到极致的冷淡。
罗棠棣仰起脸,一鼓作气道:“那殿下就当我是在歉疚好了!反正,反正……只要殿下不赶我走就行,因为我还有些话要与你讲。”
她偷瞧着裴灵渊,心跳如擂鼓。
“……”
裴灵渊对她的耍赖行为,没做出任何反应。
罗棠棣的心提了起来。
她知道她现在的行为,很像是占了便宜以后,又反过来惺惺作态地卖乖。……但是,不论其他,她无论如何都要对裴灵渊好一些,要竭尽所能地阻止裴灵渊被废。
天底下,不会有比他更好的君主。
前世只有他,愿意为竟陵城的百姓而来、为她而来。
裴灵渊会是一位明君。
他讨厌她也没关系,只要重来一次,竟陵乃至天下的百姓都有他这样仁爱有担当的君主就好,再也不必在流离战火中被当作野草随意屠割。
罗棠棣小声说:“殿下,如果你实在不想我留在这里,那就听我说完这句话吧。”
不等裴灵渊回答,她就用最快的语速,憋着气一股脑说道:“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是一定要检查一遍你要送给陛下的生辰礼物白玉如意因为可能有人会偷偷把它弄坏然后污蔑你是趁机诅咒陛下所以你一定一定要把白玉如意收好……千万不要让人找到机会弄坏!”
罗棠棣猛吸一口空气,认真看向裴灵渊。
裴灵渊眉间蹙起,若有所思。
就在这短暂的安静中,平安已然引着陈医官过来了。听到通传声,罗棠棣就像是被烧到了尾巴的猫,一溜烟儿站起身,却又回头视线纠缠着他。
“殿下,你一定要记住!”
“我……我先告退。”
裴灵渊终于回过神,温声道:“送县主出去。”
平安应了声,转头笑眯眯对罗棠棣道:“陈医官还说干脆一并把药煎了呢,正好喝上两剂,好好补补。县主怎么走得这么急?”
能不急吗?
死一回都记得难喝的程度。
“忙,我近来忙得很。”
罗棠棣面不改色胡诌,一边加快步伐,像是被狗追一样出了东宫。
平安直将她送到宫门处,看着她上了轿辇,目送她远去才转了身,回去复命。行至东宫外,迎面撞上一行人,平安不得不躬身行礼道:“晋安公主。”
晋安公主免了他的礼,脸色压抑着不满道:“太子哥哥病了,不见外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连我也不见?”
“公主有所不知。”平安面不改色,“我们殿下需要静养,自然是谁也不见得好,谁来了守卫也是不放的。”
“那罗棠棣呢?你别当我不知道,她刚刚才从东宫里出去!”不等平安回答,晋安公主眼底迸出怒火来,脱口而出,“硬闯的是吧?也就她能干出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