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熙是前朝旧臣之后,当年破釜沉舟投靠萧家,在皇兄麾下掌管兵马,辅佐大小政务,治地、盐铁、钱政皆从其手中所出,如今官至“副宰”之位的尚书左仆射,日后必当位列三公,可以说是朝中不可或缺的肱骨之臣。若论起婚嫁,萧洛之再想不出比自己师长更适合元朝露者。元朝露若嫁给他,日后必然也当是一品文官之妻。萧洛之站在回廊的阴影里,看着相谈甚欢的二人,嘴角挂起一丝浅淡的笑意,可看着看着,唇线渐渐轻抿,眼底笑意也渐渐敛去。叶疏到他身侧时,正望见元二小姐已与裴大人拱手告别,那两道身影消失在花木深处许久,燕王殿下却仍立在原地。“孤应当为她高兴的。”
这一番话没头没尾。
不等叶疏再问,燕王已收敛神色,带上惯有的温和笑意,“出宫。”大大
时已过西时,元朝露行色匆匆往宣德殿去。傍晚与裴熙见面,未曾交谈多久,一来是晚课将至,二则,她与裴大人虽未曾言明会面何意图,但心知肚明,这是燕王给他们安排的相看。她心中波动,还是保持着贵女该有的礼仪,与裴熙闲谈了片刻。若问元朝露对裴熙此人看法?
裴熙主掌文臣集团,与贺兰翊权势相当,丝毫不逊色于他,较之燕王的少年意气,裴熙更显沉稳持重,若最后自己嫁给裴熙,有这一重倚仗之外,还可利用燕王愧疚之心,使燕王也成为自己庇护之一。这般权衡之下,似乎远比勉强嫁给燕王,落得个怨偶收场,要明智得多…元朝露抬起头,远处夜幕之中,宣德殿飞檐的轮廓渐渐显露出来。往常傍晚时分,天子身边宫人会来提醒她晚间准时前往宣德殿,可今夜元朝露未曾告假,宫人也未曾来催促。
燕王欲与她解除婚事一事,似乎尚未告知天子,在那之前,一切便只能如常。
宣德殿的重重帐幔中,元朝露脚步轻柔,入内不久,竞见到了刚与她分开的男子。
“裴大人?”
话音传到帐幔内,萧濯抬起头,但见重重灯影之中,女子一身曳地绛红长裙立在帐幔外,发间华胜珠玉流光潋滟。
萧濯看向为她引路的仲长君,仲长君朝天子无声摇了摇头,今夜已遵循天子吩咐,莫要去传召二小姐。
二小姐是自己前来的。
“裴卿。"天子的传召从帐幔后传来。
裴熙拱手行礼,就听得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后传来,“朕身子染恙,不便见人,元朝露的课业,今夜劳卿为朕教导一二,不必吝惜责罚,该如何教便如何。裴熙一愣:“陛下令臣教导二小姐?”
萧濯实在懒得睁开眼:“去吧,在外殿抽查她背一遍上次所学的《琴论》。裴熙应下,那脚步声往外殿去,带起一阵回音,萧濯靠在枕上,再次阖上眼帘。
午后荒诞一梦,在他体内点燃了一簇无形的火,令他不止精力饱受摧残,身体更是被反复折磨。
本已强自压下,却因元朝露的到来,那团火又再次翻腾烧起来。萧濯修长指尖抵着额穴,玉白的面容在幽寂烛火照耀下半明半昧,他安静听着殿外传来的女子声音,她轻声背诵着经篇,时不时夹杂着一声:“裴大人以为如何?”
“陛下,陛下…"梦里她细碎的声音不断浮现在他耳畔。裴熙低嗓音低醇,为她耐心解释《琴论》,元朝露坐于案几后,正听得入神,忽闻珠帘碰撞之声,她抬眸望去,却见天子不知何时已倚在殿柱旁,目光漫不经心地扫来。
“卿便是这样教导她的,如此纵容?"天子的声音在殿内沉沉响起,“微臣知罪。"裴熙起身道。
“先下去。“天子未曾多言。
待殿门轻阖,天子衣袍拂过地面,一步步朝她走来。他一身雪色单袍松松披着,未束的长发如墨倾泻,整个人笼在昏黄烛光里。从这个角度仰视望去,更觉他轮廓冷隽,清贵无双,似古画中人走出。元朝露从未见过天子这般慵懒模样,自知此刻留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