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承弼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时,心却猛地沉入了万丈深渊。
左承弼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难明,有无奈,有惋惜,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但随即就被漠然与冷意取代。
左承弼的脑海中闪过刑部加急发来的措辞严厉的公文,上面的“朝野瞩目’、“务必深挖首恶’等等字迹尤其凌厉;闪过崔天常那如冰似剑、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更闪过王奎背后所代表的北镇抚司那令人胆寒的威势。
这三方压力,任何一方单独施压,他或许都能看在情分和银钱上,为费雷钧周旋一二。
但如今三方齐聚,目标一致指向“深挖主谋”,他就必须深究费雷钧,用以平息众怒,给朝廷、给青州百姓、给那些损失惨重的世家富户一个足够分量的交代。
左承弼心里微微地叹了口气,这费家一一完了!
“肃静!”左承弼的声音更加威严,语调冰冷,“丁和,你所言可有实据?公堂之上,攀诬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丁和此刻已是豁出去了,磕头如捣蒜:“大人!小人句句属实!费家行事周密,小人虽无铁证在手,但费家粮行的进出账目、与州城“金穗斋’的隐秘交易、以及府中核心管事,皆可查证!费雷钧就是主谋!请大人明察!”
左承弼不再看费雷钧那愤懑惊愕的眼神,目光扫过崔天常和王奎。
崔天常面无表情,眼现凝思之色,王奎嘴角则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左承弼深吸一口气,沉声宣判:“费雷钧!丁和当堂指证,你涉嫌勾结邪修万汇元,主导散播金穗仙种,祸国殃民,罪大恶极!嫌疑重大,不容轻忽!着即刻将费雷钧收押入狱,严加看管!同时”他目光转向王奎,“有劳王千户,即刻率北司缇骑,搜查费家大宅,务必查清所有涉案证据、账目、书信往来!掘地三尺,也要将实情查明,以证其罪,亦或还其清白!”
“左大人一!!!”
费雷钧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嘶吼,如同濒死的野兽。左承弼的话语如同九天落下的惊雷,将他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劈碎!
他不能置信地看着左承弼,又猛地环视满堂官员一一知府、同知、通判,那一张张平日里或亲近、或敬畏的面孔,此刻竞都如同戴上了冰冷的面具,眼神冷漠、疏离,甚至带着一丝看死人般的怜悯!一瞬间,费雷钧全都明白了。
不是丁和疯了,是所有人都希望他死!希望费家倒下!希望瓜分费家这块肥肉!
朝廷需要一个够分量的“主谋”来结案,那些损失惨重的权贵需要一个够肥的“罪魁”来泄愤赔偿!费家,无论有没有铁证,都已经成了那个被选中的祭品!脱身?已成痴心妄想!
“你们~你们好狠!!”费雷钧双目赤红,状若疯魔,一股滔天的恨意和绝望彻底吞噬了他的理智。既然横竖是死,那就拉一个垫背的!
他怨毒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端坐一旁、神色平静的沈天!若非此子揭破仙种案,也是这竖子,杀了玉明!“沈天小贼!给我死来!”
费雷钧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体内被压抑的罡气轰然爆发!他腰间一枚墨玉貔貅佩饰骤然亮起刺目的乌光,瞬间化作一面缠绕着黑色煞气的狰狞鬼首盾牌护住身前,同时他右手一翻,一柄通体赤红、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焚狱剑”凭空出现,带着焚尽八荒的恐怖热浪,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疯狂的火流星,不顾一切地直扑沈天!
其势之猛,之决绝,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放肆!”崔天常眼中寒芒暴涨,怒喝如惊雷!他端坐不动,右手并指如剑,凌空一点。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湛蓝色冰河剑气,后发先至,撕裂空气,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精准无比地斩向那道火流星!剑气所过之处,空气凝结冰霜。
几乎同时,王奎也动了!他身形如鬼魅般原地消失,下一刻已出现在沈天侧前方。腰间绣春刀“沧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