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子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团乱麻,每一个字都听得懂,组合在一起却成了无法理解的天方夜谭。她推的?
荒唐。
可笑。
却又……无比真实。
这才能解释夏时音那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恨意,也解释了这桩从天而降、带着枷锁和赎罪意味的婚约。陆劲扬甚至没有弯腰的意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在欣赏一幅刚刚完成的、名为“绝望”的画作“想起来了?”他问。
陆雪棠嘴唇翕动,喉咙干得发不出一个音节。
她能想起什么?她只是个倒霉的穿书者,一个拙劣的模仿犯,继承了原主所有的烂摊子。
见她不答,陆劲扬也不追问。他转过身,从储物柜里拿出扫帚和簸箕,沉默地开始清理地上的狼藉。金属簸箕刮过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尖锐刺耳,一下下,全都刮在陆雪棠的心上。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我……我先上楼了。”
他没回头,只“嗯”了一声,算是允了。
这一夜,陆雪棠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噩梦。
梦境的开端,是那片深蓝色的天鹅绒窗帘。
厚重,华美,密不透风地隔绝了所有光线,将整个房间拖入一片暧昧的昏暗。
她被困在一张巨大的床上,手腕脚踝被冰冷的丝绸缚住,动弹不得。
空气里弥漫着冷杉和药剂混合的清冽味道。
夏时音的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依旧是那副悲悯又温柔的神情,可他的手,却带着滚烫的温度,抚过她的侧脸,脖颈,锁骨……
“棠棠,别怕。”他的喘息像在耳边,“你会喜欢的。”
紧接着,画面陡然切换。
是文里那些被一笔带过的,限制级的文字。
……书里有一个因为残疾而心理极度扭曲的男主,他白天是温润如玉的艺术家,夜晚却是索求无度的恶魔。他最喜欢看猎物在他身下挣扎,哭泣,求饶……他会用最温柔的语调,做着最残忍的事,在极致的痛苦与欢愉中,填补自己残缺的灵魂。】
梦里的夏时音与书中的恶魔,面容渐渐重合。
“不……不要……”她挣扎着,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
他却俯下身,在她耳边轻笑,那笑声,像撒旦的轻语。
“棠棠,你逃不掉的。”
“啊!”
陆雪棠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冷汗,心脏狂跳得像是要冲破胸膛。
窗外夜色正浓,房间里一片死寂。
刚才的一切,只是梦。
可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却无比真实。
那个变态男主……竞然是夏时音!!
她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发疯似的去捶陆劲扬的房门。
“咚!咚!咚!”
“陆劲扬!开门!!你开门!”
门“咯吱”一声开了。
男人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上身赤裸,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了力量感。短发上还滴着水,顺着脖颈滑过喉结,没入紧实的胸膛。
他显然刚洗完澡,看见门口魂不守舍的她,眉峰微微一挑,眼神里没有半分意外。
“疯什么?”
“夏时音!”陆雪棠抓住他的手臂,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指尖冰凉,声音都在抖,“他……他心理有问题!书里写的那个变态就是他!你得帮我,必须取消婚约!我不能嫁给他!”
她语无伦次,将穿书的秘密都抖落了出来。
然而,陆劲扬的反应却让她如坠冰窟。
他没有震惊,没有疑惑,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他只是垂眸,看着她抓住自己的手,然后抬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看好戏似的弧度。
“所以呢?”
他问。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像三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