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你瞧我说的什么?我劝你还是赶紧给我松绑,这个案子你查不了!”
流云:“大人,真要将这厮交给监察司?这人一旦交出去,盐税案可就没办法继续往下查了,太后和皇上那边无法交待。”
追星在边上听得真切,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转悠。他瞅瞅自家公子,又狠狠瞪了一眼那个软硬不吃的滚刀肉,似乎又觉得不解气,索性上前又踹了一脚。
顾南舟目光落在桌上的剔骨刀,语气平淡:“去带一个人过来。”
阴暗的甬道内,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追星跟在顾南舟身后,忍不住低声道:“公子,连我们都撬不开张世荣的嘴,那宁姑娘一个女子,如何能让张世荣招供?”
顾南舟脚步未停,他承认这个决定有赌的成分在里面,但当想起那双不服输的眼睛,莫名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谜一样的女子,或许能打破这僵局。
流云:“宁姑娘,所有刑具都在这里了。接下来怎么做,你只需吩咐一声,不用你动手。”
宁蘅拿起桌上沾满鲜血的铁钩,嫌恶地又扔了回去。放眼望去,桌上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各式狰狞器具,甚至还有几样形状怪异的让她根本猜不出用途。
“你们这些刑具都给他用过了?”
流云点点头,神色中有着一丝无奈。他跟随公子在刑部这么久,也是第一次碰到如此硬茬。
宁蘅看着刑具上那血糊糊的人影,不由得摇了摇头。
此人她是知晓的。
在原著中,他当时也是被顾南舟抓住,可任凭如何严刑拷打,都无法撬开他的嘴。直到亲耳听见崔德民为了自保要将他推出去顶嘴,才松口将两人的罪行尽数抖出。
此时两人的关系尚未破裂,这货自然是不肯松口。
“可有纸笔?”
流云不知从哪儿拎来一桶清水,颇有干劲的说道:“姑娘可是要给他‘加官贴’?倒是把这法子给忘记了。”
宁蘅虽不知流云口中的加官贴是何意思,但从他的话语中明白对方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她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来问,你用纸笔好生记着。”
“不用上家伙,就这样问?”
“就这样问!”
在流云目瞪口呆中,她径直走到张世荣面前,刹那间腥甜与金属交织成的气味刺入鼻腔,让人胃酸翻涌。
张世荣啐咧开染血的牙,冷笑道:“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自己审不出来,竟派个丫头片子出来丢人现眼!难不成是打算对我用美人计?”
“永昌十年六月,第一批私盐交易。崔德民批出损耗盐引五百引,账面记漕运损耗。实际由张世荣运往扬州黑市,每引获利三两二钱,共得银一千六百两。其中九百两用于打点扬州守备,剩余七百两,崔德民分得四百,张世荣得三百。”
铁链哗哗作响,张世荣原本半阖的双眼瞬间睁开,对上的是一双眼角弯弯的明亮双眸。
只是那双眼眸虽然在笑,可却透着对眼前之人的嘲讽与冷漠。
“同年八月,虚报灶户三十户,每户年课税二两六钱,共截留七十八两。这笔钱全数进了崔德民私囊。到九月,规模扩大。单月批出损耗盐引两千引,获利六千四百两。这次你倒是学聪明了,暗中克扣两千两,实付崔德民三千四百两。”
“最大一笔在十月,三万引官盐被伪装成霉变销毁,实则运往福建。按每引四两计,共得十二万两。崔德民分五万,你得五万,其中两万用于收买沿途漕运官员。”
张世荣突然暴起,血迹斑斑的手臂朝宁蘅脖颈掐去:“贱人闭嘴!”
“今年正月,你用赃款购置扬州西湖畔宅院,作价四千二百两,地契署名——赵富天。”
昏暗的光线中,张世荣暴起的身影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他染血的手臂距离宁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