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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初初见他惶恐疑惑的模样,没解释什么,只问:“恩师,可还好?”
萧太傅喉结滚动,半晌才道:“陛下,为何会来此地?”
她噙着笑,一张莹润的苹果脸尚带着未褪的婴儿肥,双颊自然透出海棠般的粉晕:“就是来看看你们,恩师放心,有朕在呢,他们不敢对你们严刑拷打的。”
萧太傅闻言,这才明白为何被关押至今,林崇明没有对他们下狠手提审,这不像他一贯毒辣阴险的作风她素手轻扬间,十二名宫娥捧着各色物件鱼贯而入。
身后侍从鱼贯而入,捧着崭新的被褥、炭盆、茶具、食盒,甚至还有几本书册。
不过片刻,原本阴冷潮湿的牢房焕然一新。
炭火燃起,驱散了寒意,软榻铺设,换下了硬板床,案几上摆着热茶和精致的点心,甚至还有一盏琉璃灯,照得牢房内明亮温暖。
萧太傅彻底怔住了。
“陛下……您这是……”
这是在做什么啊?!
这是大牢啊,哪能由她这样改造?
不对,萧太傅理智回归,脸色古怪扭曲……好像,还真能啊。
别人或许不行,可这整个天下都是她的,区区一个大狱,她想从牢狱风变成居家风,谁敢跟她说一句“住手”?
席初初笑得眼尾弯弯,虎牙尖抵着下唇:“恩师别客气,在萧瑾回来之前,朕一定会替他好好照顾你们,缺衣少食,尽管跟朕提哈。”
她顿了顿,小声嘀咕:“省得他以后怨朕。”
萧太傅一时无言,眼中满是震惊。
他不懂女帝为何突然如此……
她不是向来对萧家有意见的吗?
她不是最讨厌他这样古板的老臣吗?
她不是……该高兴他下狱才对吗?就像当年她深切厌恶顾沉璧的顽固不化,与她作对,于是毫不留情将其践踏至泥里。
可此刻,她却像能够照暖人心的小太阳似的,可爱又真诚,真心实意地在护住他们一家。
隔壁牢房里,萧夫人已经带着两个女儿跪下,声音哽咽:“谢陛下恩典……”
太好了,太好了,能有当今圣上当靠山,谁能有他们这种殊荣啊?
萧太傅沉默良久,最终深深一揖:“臣……谢过陛下。”
“恩师你放心,朕很快就能替你们洗脱冤屈,到时候萧瑾回来,你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女帝安置好他们,广袖轻拂,转身离去时玄色衣袂翻飞如鸦羽,只余一缕龙涎香在牢房中久久不散。而萧太傅则心中疑虑不减,始终不明白女帝的转变原由。
刑部侍郎周勉在睡梦中被冰水泼醒。
睁眼时,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在家中,而是被人掳到一间密室内。
密室里烛火幽微,一个黑袍人背光而立,袖口金线绣的螭龙纹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周勉的官袍被扒得只剩中衣,赤脚踩在冰冷的青砖上,寒气顺着脚心直窜天灵盖。
“周勉,想活命吗?只要你明日拿着你手中的罪证,去检举刑部尚书,你今日就能从这里平安离开。”黑袍里传出的声音带着金石相击的冷意。
周勉牙齿咯咯作响,朝后退着:“你是什么人?可知绑架朝廷命官是何重罪?”
“我既能绑,亦能杀。”
周勉连自己是怎么被绑来的都一无所知,对方倘若真要杀他,易如反掌,而他……还不想死。于是他始力周旋:“你、你让我检举,可不知崔尚书所犯何罪……”
“何罪?他犯了什么罪,你不是一清二楚吗?你这些年你一面靠着他朝上爬,一面暗中收集他的罪证,不就是防着有一日被他狡兔死,走狗烹吗?”
“我……”烛火在他眼中爆开,冷汗瞬间浸透了中衣。
“你是谁?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万一我替你办事,事后一样是个死呢?”
黑袍人忽然掀开兜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