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锭,裕丰布庄的账房也承认买通了王屠户家的婆娘作伪证。
人证物证俱在,似乎再明白不过。
夜里巡营归来,江闻铃的马刚转过世无双后巷的拐角,就见墙根下缩着个身影,手里攥着个布包,正鬼鬼祟祟往绣坊后窗凑。
“干什么的?”
他低喝一声,翻身下马时佩刀撞在鞍鞯上,发出清脆的响。
那人吓得一哆嗦,布包掉在地上,滚出半块啃剩的麦饼。
是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女,约莫十三四岁,脸上还沾着灰,正是孤女院的阿翠——母亲与他提过,是母亲资助在世无双学绣的丫头。
“我……我来给舒姐姐送些针线,”阿翠慌得直摆手,“里头的姐姐说,夫人在跟舒姐姐说棉衣的事,不让人靠近……”
话音未落,就听廊下传来温照影的声音,不算高,却被穿堂风送得真切:“表舅虽贪,但胆子没这么大,他不敢拿孤女院的衣裳动手脚……”
江闻铃的脚步顿住了。
原是阿翠怕被撞见,躲在墙角时,恰好将里面的话漏了出来,并非他刻意去听。
阿翠见他没动,小声补充:“前几日王屠户家的婆娘说衣裳有问题,夫人连夜拆了三件新棉衣,里头全是好棉絮,定是有人故意找茬。”
廊下的声音又低了些,隐约能听见:“要不要告诉成平侯府一声”
温照影却叹了口气:“不必,这点风浪都经不住,往后怎么撑下去。”
江闻铃的心一顿,有些心酸。
阿翠捡起布包,怯生生问:“侯爷,我……我能进去了吗?”
“去吧。”江闻铃侧身让开,看着阿翠踮脚敲了敲后窗,很快被人拉了进去。
窗纸上的影子动了动,随即恢复了安静。
他翻身上马,黑马似乎也懂了些什么,没再嘶鸣。
原来她什么都清楚。清楚表舅没这胆子,清楚是有人故意找茬,却偏要自己扛着。
江闻铃策马离开时,心里那点对“表舅是真凶”的笃定,忽然松了道缝。
若不是表舅,那会是谁?裕丰布庄?还是……另有其人?
若真叫他扒出来,指定要对方付出血泪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