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泛红的眼尾:“夫君不必如此。”
“我是真的去劝过母亲。”顾客州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疲惫,“她说你若非要做那些粗布生意,就得把世无双的牌子摘了,这毕竟是圣上赐的牌匾。”
他绕到她面前,蹲下身,仰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是难得的恳切:“我知道你不是图钱。这样好不好?让舒轻纺开个分店,专门做粗布成衣,挂她的名字。”
“你有条件,对吗?”
顾客州避开她的目光,看向妆台上的胭脂盒:“你是侯府世子妃,总抛头露面……不像话。”
“不像话?”温照影忽然笑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不像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客州急忙辩解,“我是怕母亲再找你麻烦,怕别人戳你脊梁骨!照影,我是为你好。”
“顾客州,你从来都不懂,我要的不是一个能躲雨的屋檐,是能堂堂正正站着的地方。”
顾客州也跟着站起来,脸色发白:“那你要我怎么办?违逆母亲,让整个侯府都笑话我们?照影,我们是夫妻,你就不能……”
“不能什么?”温照影打断他。
“顾客州,你觉得你的侯府高不可攀,可我温照影进过的宫,见过的人,会的本事,一样都不比你少。
明明你自己也知道,我是上京第一贵女,我温家三代宰相,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样样精通。
当初是你——求娶我的。”
“你非要闹到这等田地?”顾客州声音发颤,又气又怒,却被她堵着不敢发作。
“你和我谈夫妻,所谓夫妻,相敬如宾。你若敬我,我自会体谅你的难处,可你只知叫我委曲求全,算什么夫妻?”
顾客州被她堵得脸色由白转青。
“我求娶你时,何曾想过你要抛头露面去做那市井营生?”他终于憋出句话,声音里带着被戳破心思的难堪,“温家三代宰相,哪个女眷像你这般……”
“像我这般?”温照影笑了,“我祖父当年教我‘不为困穷宁有此’,不是让我嫁了人,就忘了怎么挺直腰杆。”
她起身时,鬓边碎发滑落,沾着点胭脂粉,反倒添了几分凌厉。
“你若觉得娶错了人,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你!”顾客州指着她,手却抖得厉害,“我何曾说过后悔?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受委屈!”
“是不想我受委屈,还是不想你的世子妃之位蒙尘?”温照影逼近一步,“你总说母亲难缠,可你若真把我放在心上,会让我独自面对那些刁难?”
她忽然笑了,笑声里裹着自嘲:
“顾客州,你娶的是‘上京第一贵女’的名头,不是我温照影这个人。你要的是个能为你打点内宅、撑门面的摆设,偏我这摆设,生了副不肯屈就的骨头。”
顾客州的脸彻底灰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从一开始,他爱的就是那层光环。
温照影转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晚风吹散了鬓边的胭脂气。
“分店我自会让舒轻纺开,至于其他,轮不到你来定。”
说完,她没再看顾客州一眼,径直走进了内室,反手带上了门。
门闩落锁的声音像把钝刀,割在顾客州心上。
他僵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方才被温照影戳破的难堪,渐渐发酵成一股阴鸷的狠劲。
他求娶她时,看中的是温家的权势,他要的是个温顺听话、能为侯府添光的妻子。
不是个拿着针黹当刀枪、处处和他叫板的刺头。
“不肯屈就?”他低声嗤笑,“真以为离了侯府,你的绣坊还能开得下去?”
他转身往外走,脚步踩在满地碎瓷片上,发出刺耳的响。
丫鬟们吓得缩在廊下,不敢抬头——她们从没见过世子爷这样的脸色,眼底的温和全褪了。
“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