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茧子一一那是连夜帮她修屋顶时磨的,是背妙妙去县城看病时勒的,是给生产队挑粪时压的,“请你不要贬低自己,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顾野的心跳突然乱了节奏,像山涧里撞碎的浪花。
月光爬上树梢的刹那,顾野倾身,吻落在她额角。
像山涧的清泉漫过青石,温柔得让人心颤。
凌妙妙的喊声突然炸响:“顾叔叔!我抓到萤火虫啦!”
顾野猛地松开手,耳尖红得能滴血,军衣后背全被汗浸透。
凌玥瑶望着他泛红的耳尖笑,远处妙妙举着玻璃罐跑来,罐里的萤火虫闪着微光,像撒了把星星。“顾叔叔看!”妙妙把罐子举到他眼前,“和你眼睛一样亮!”
第二日,晒谷场远处传来汽车鸣笛。
黑色轿车碾过村口石桥,惊得晒谷场的鸡群扑棱棱乱飞。
穿军装的司机打开车门,一对气质不凡的夫妇走下来一一男人肩章上的金星闪得刺眼,女人眼眶红肿,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照片。
“请问,顾野同志在吗?”男人声音沉稳,却藏着颤抖。
顾野听见声音抬头。
他军衣上还沾着水泥灰,裤脚沾着晒谷场的灰。
女人一见着他,突然扑过来,手指颤抖着抚过他眉骨的疤痕:“像!太像了!”
她把照片举到他眼前,“这是我儿子十八年前的样子,你看这眉骨的。.. . ...是小时候磕的。”照片上的小男孩眉眼弯弯,眉骨处果然有个月牙形的疤,和顾野的旧伤分毫不差。
男人按住妻子,声音带着军人的威严:“我是韩国栋,这是我爱人林婉。我们找了十八年,直到在电视上看到你一一你背上有块梅花形的胎记,对吗?”
顾野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不自觉摸向后背。
那是他从小到大的秘密,连王奶奶都没说过。
林婉突然从包里掏出个银锁,锁链磨得发亮,锁面“韩”字却清晰如昨:“这是你周岁时戴的长命锁,人贩子拐走你时落下的。”
顾野盯着银锁,脑海突然闪过碎片一一火车的鸣笛声、女人的哭喊、银锁贴在胸口的冰凉触感。他后退一步,军靴在地上蹭出刺耳声响:“我是王奶奶捡的孤儿. . ..”
“小野。”林婉哭出声,“你三岁被拐,我们找了你十八年. . .”
韩国栋握住他肩膀,目光扫过施工的厂房,又落在不远处的凌玥瑶身上:“跟我们回京都吧。家里有你的房间,有你妹妹韩婷婷,还有...”他顿了顿,“你爷爷和我如今的地位,将来也会是你的后盾。”顾野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不远处凌玥瑶的身上。
她正弯腰教妙妙辨认种子,阳光穿过她发梢,在地上投下细碎光斑。
妙妙举着彩虹西瓜种子跑过来,脆生生喊:“顾叔叔你看!”
他蹲下身接过种子,指尖触到孩子软乎乎的掌心。
凌玥瑶的目光望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银锁在顾野的手里发烫,一边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与未知的繁华,一边是扎根的土地与牵挂的人一一他该怎么选?
妙妙拽了拽他衣角:“顾叔叔,妈妈说等西瓜熟了,要给你留最大的一块。”
他低头,孩子眼里的期待像团火,烧得他心口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