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玄,一只手捏拳。他红着双目,面无表情。
“陛下若有三长两短,我定将你五马分尸。”谢清鹤端坐在上首,一张脸难看到极点,他沉声:“崔武。”崔武不甘心,提着戚玄的衣襟不肯松手:“陛下,定是这姓戚的妖言惑众,当初他明明说了蛊虫发作只是一旬一回,如今却是……谢清鹤淡漠抬眸:“暖阁有人。”
崔武愣住,少顷才回过神:“陛下是不想让沈贵人知道此事?”也对。
谢清鹤身为一国之主,若是让人知晓谢清鹤身子抱恙,天下必然大乱。谢清鹤目光冷冷飘过崔武:“她刚睡下,朕是不想你吵醒她。”崔武木讷站在原地,脸上神色如打翻的调色盘,五彩缤纷。他讪讪干笑两声,提着戚玄的手却仍是不肯松开。崔武垂眸,恨铁不成钢:“陛下,戚玄此人谎话连篇,还是交给下官处置。”
谢清鹤身上的蛊虫发作越来越频繁,先前还是一旬一回,如今却是五六日一回,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戚玄半点也不为自己的性命忧心,那张脸仍是一点裂痕也无。崔武心口的怒气更甚。
戚玄慢悠悠:“我还有一法,可让陛下此后再也不用受蛊虫之苦。”谢清鹤无声抬眸。
戚玄推开崔武,正正衣襟,他朝前走了两三步,朝谢清鹤拱手。“当初陛下为殿下借命,用的是陛下的心口血。可殿下的至亲之人,可不止陛下一人。”
崔武大惊失色:“你想让沈贵人做药引?”戚玄仍是那副从容不迫的表情:“救女心切,沈贵人身为人母,定不会拒绝。”
长剑出鞘,一道银白光影闪过,谢清鹤手握长剑,锐利的刀刃明晃晃横亘在戚玄喉咙。
他眼中笑意不达眼底。
“这事还有谁知道?”
戚玄脸上划过一瞬间的慌乱,随即又恢复淡然之色。刀刃贴着他的骨肉渐深,逐渐有血珠渗出。他强装镇定,再次朝谢清鹤拱手,可那抱着的双手,却微不可察颤动了一下。
谢清鹤通身的压迫和震慑如黑云重重压在戚玄身上,不寒而栗。“没有。”他强忍着心口的恐惧,“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过此事。”谢清鹤冷冷看了两眼,低笑:“如此最好。”戚玄躬着身子,不明所以:“陛下为何不让沈贵人知道此事?如若她知道…谢清鹤双眸如淬上寒冰利刃:“朕的事,何时轮到你过问了?”戚玄跪地告罪:“戚玄不敢。”
银剑回鞘,亮白光影消失在谢清鹤手中,他一手揉着眉心,倚坐在龙椅上。扶手上嵌着的龙首冰冷坚硬,高不可攀。
心口处传来的疼痛似要将谢清鹤整个人撕裂,他脸上却并未显露出半分痛苦。
“都下去。”
青玉扳指在手中转动半周,谢清鹤声音沉沉,“此后若有第五个人知晓,朕绝不会轻饶。”
殿中四人面面相觑,崔武和戚玄相继告退,徒留虞老太医侍立在下首。他长吁短叹。
“陛下,老夫有一话,不知该说不该说。”虞老太医伺候谢清鹤多年,该有的面子还是有的。谢清鹤眉心笼着挥之不散的浊雾。
他一张脸惨白如雪,几乎找不出半点血色。烛光明黄,映照在谢清鹤漆黑瞳仁中,他咬破舌头,任由血腥在唇齿蔓延。疼痛暂时唤回谢清鹤的理智,他嗓音冷若冰霜,谢清鹤一针见血。“虞老太医若是想劝朕,那就不必说了。”虞老太医扼腕叹息:“此事事关陛下安危,若有朝一日沈贵人知…”“她不会知道的。“谢清鹤淡漠丢下一句,神智岌岌可危。“虞老太医若无事,还是先退下罢。”
虞老太医长长叹了口气:“老臣告退。”
往外走了两步,虞老太医心有不甘,再次折返。“蛊虫之痛并非常人所能忍受,五沸散医得了一时,医不了一世,还望陛下慎重。”
他从袖中掏出一物,毕恭毕敬为谢清鹤献上。一语落下,他再次朝谢清鹤行了一礼,欠身退下。雕漆婴红博古架上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