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若为这事沉不住气,在母亲面前露了行藏。”
她的目光陡然变得无比锐利,“你是母亲给我的丫头,若是因“窥主不敬’、“口舌无状’的罪名被罚,是打死还是发卖,不过母亲一句话的事。你想让母亲认为我管教无方,连累我?还是……”她的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点寒冽,“你想让我身边,连个你这样的傻丫头都留不住?”
最后那几个字,重重砸在襄芋心上!打死?发卖?不能再伺候姑娘?
襄芋猛地睁大了哭肿的眼!巨大的恐惧瞬间压过了所有心痛和愤怒!她下意识地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把残余的呜咽硬生生堵了回去!
她明白了!这才是姑娘真正怕的!姑娘不在乎身上的疤,但她怕保不住自己!!
浴桶里的郁澜,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两道浓重的阴影,遮住了其中所有汹涌的情绪。
只有绷紧的下颌线,透着一丝难言的疲惫。
水声轻轻荡开。窗棂缝隙里,有一枝不知何时探进院子的素白晚香玉,在午后的微光里悄然低垂,幽香暗浮。
永州暑气渐浓,窗外的蝉鸣声嘶力竭,搅得人心头烦闷。
西苑的正房里依旧安静,熏炉里点着清心的薄荷脑香,也压不住空气里漂浮不动的沉滞。
青橙端着盛有冰镇梅子露的白瓷小盏,第三次迈过那道雕花门槛时,脚步有些发沉。
郁澜坐在临窗的绣墩上,面前摊着一卷书册,却一页未曾翻动,目光虚虚地落在窗外那几竿被暑气蒸得蔫答答的竹子上。
“澜妹妹,”青橙走近,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将梅子露轻轻放在小几上,“暑气重,用些凉汤吧?”郁澜侧过脸,目光在小几的白瓷盏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抬眼看她。
那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是一潭不起波澜的水,映不进任何情绪。她拿起汤匙,拨了拨盏中沉浮的青梅,却没有饮,只道:“放着吧,多谢表姐费心。”
一个“谢”字,冷淡而客气,将距离无声地拉远。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拒绝,但那份疏离,比先前避而不见更让青橙难受。她脸上的笑几乎挂不住。
这几日,无论她带什么精巧点心来,讲什么新鲜趣闻,郁澜都是这般。接,却无甚欣喜;不避,却没了往昔的随意亲昵。仿佛两人之间隔了一层无形的、却冰冷厚实的琉璃墙。
青橙终于忍不住了。她紧走两步,蹲在郁澜的绣墩旁,仰起脸看她,眼圈控制不住地泛红,声音里带了压抑的哽咽:“澜儿,你到底是怎么了?从京城回来,你就一直这样待我?是不是还在怨我?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
她猛地抓住郁澜搁在膝上的手,那手冰凉,“我那天真不是故意看你、看你……我吓懵了,又怕你又吃了暗亏不敢说!我只想着祖母毕竟疼你,又是最厉害的主心骨,她能护着你,能为你撑腰讨回公道!我发誓我从没想过要害你名声!澜儿,你信我!”
泪水再也蓄不住,断线珠子般滚落下来,砸在郁澜冰凉的手背上。
那泪珠滚烫。郁澜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终于,目光从虚无的窗外收了回来,落在了青橙泪水模糊的脸上。
“我知道,”郁澜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抬手用指尖拂去青橙颊边的一片泪渍,动作不算亲昵,却也不再是无动于衷的隔阂,“你不是存心的。”
青橙闻言,哭得更凶了,像是压抑许久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出口:“可我失去了你的信任是不是?澜儿,我没有姐妹,我只有你!只有跟你在一处的时候才觉得不必时时端着,不必模仿祖母。我笨,学不来祖母那份城府心计,可我是真把你当最亲的妹妹的!祖母把我养在身边,教我规矩处事,可我骨子里还是那个想找人掏心窝子说傻话的青橙,你是我在永州唯一能撒个娇的人了.……”
她抽抽噎噎,语句混乱,把一腔担忧、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