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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傻丫头(2 / 4)

将自己关在西苑正房里,整日整日地未曾踏出院门半步。

菱花格窗外,几竿修竹掩映着远处层叠的青色山峦,轮廓在晨雾夕照中变换着深浅浓淡。

若是往日,她必定呼朋唤友,携着画板颜料去山间写生,或乘一叶小舟,溯溪而上,寻觅那溪流尽头映照着云影天光的澄澈小湖。那才是生机勃勃的景象。

可此刻,窗外的山依旧是那山,水依旧是那水,落在她眼里,却像是蒙上了一层永不开晴的灰雾。苍翠的山林不再充满灵动的笔意,流水声也化作空洞无趣的噪音。风景失去了颜色的张力与意境的层次,只余下大片大片单调死寂、模糊不清的色块。她甚至不再坐到窗边榻上去看。

午后的光穿过半旧的窗纱,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苦涩和沐浴用的香草味道。

浴房在正房相连的耳室,热气氤氲,巨大的木桶里水汽蒸腾。襄芋正小心翼翼地给坐在浴桶中的郁澜擦背。小丫头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眼睛红得像核桃,动作轻柔得不能再轻柔,如同擦拭一件极易碎裂的珍贵薄胎瓷。

可饶是她再轻,手里温热柔软的巾帕触碰到郁澜脊背某处时,郁澜那极其轻微却无法自控的颤栗,还是瞬间传递到了襄芋的指尖。

襄芋的手猛地一抖,那处的肌肤被水泡得微微发白,可那几道颜色深浅不一、扭曲狰狞的长长痂痕,依旧如同丑陋的烙印般清晰地显露出来。

那是新伤覆盖着旧伤,是反复撕裂、被盐水浸泡过的证据!有的地方痂壳已经干硬发黑,紧贴皮肉边缘却又透出粉嫩的不自然红色,昭示着内里的创口并未真正愈合!

“姑娘一一!”襄芋的眼泪终于又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进热气腾腾的浴水里。她的声音被巨大的悲伤和自责堵住,只剩下破碎的呜咽,“都是奴婢没用!是奴婢没护住您,害姑娘遭这样的大罪…”

木桶中,郁澜一直紧闭着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背对着襄芋,热水漫过肩头,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侧脸轮廓。

“哭什么。”郁澜的声音透过水汽传来,带着一点浸过水的微哑,很平静,平静得像是在说旁人的事,“别哭了。”她侧过一点脸,看着襄芋哭得几乎缩成一团抖动的肩膀,补充了一句,那话语里的冷静,近乎无情,“你再哭下去,眼睛肿了,明日叫母亲的人瞧见,我还得替你想法子遮掩。”

襄芋的哭声猛地一滞,打了个哭嗝,茫然抬起泪眼。

“这不是什么大事,”郁澜看着襄芋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没有丝毫自我怜悯,只有冷酷到极点的认知与取舍,“只要没人传出去,只要不连累整个晋国公府的名声,它就什么都不是。明白吗?”她的目光沉静如渊,不容置疑。

襄芋茫然地点着头,似懂非懂,但看到姑娘平静无波的眼神,心头那巨大的恐慌和悲痛竟奇异地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强行按压下去,只余下剧烈的抽噎。

郁澜的视线从襄芋身上移开,重新落回水面袅袅升腾的白汽。

水很热,烫得皮肤发红,那些狰狞的伤处被热水浸泡着,尖锐的刺痛一丝丝钻入骨髓。

“错在庆王府,”她开口,声音依旧没有波澜,却字字千钧,敲在襄芋心上,“错在那些心存龌龊不择手段之人。身体上的疼,是我被他们强加的命运撕开的伤口,疼在皮肉筋骨。但,这绝不是我的过错。”这认知如此清晰,如此坚定。她没有半分自轻自贱,更无丝毫替那罪魁开脱之意。

水波晃动了一下,郁澜微微侧身,伸出被热水泡得泛红的纤细胳膊,沾着水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襄芋满是泪水的、冰凉的面颊。

她的指尖很烫。襄芋却被那一点温度烫得浑身一激灵。

“你这傻丫头,”郁澜的声音终于透出一丝几乎不易察觉的无奈和真心实意的担忧,“你心疼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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