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晃：“哪家新妇过门是图放纸鸢的？仔细你媳妇掀了喜被追打。”
三人笑作一团时，谁也没注意游廊转角处立着道颀长身影。
魏骁攥着刚从琉璃厂淘来的和田玉连环，听着院内笑声，终究将锦盒塞给小厮：“送去西厢袁姨娘处。”
后花园里，魏霖正握着枣木弹弓发愁。郁澜半蹲着握住他手腕调整姿势，海棠花瓣落在少女月白裙裾上，被风一吹又滚进青砖缝里。
“姐姐，我是不是太笨了？”男孩第五次把石子射偏后，耳尖都臊红了。
郁澜刚要开口，忽听得石子破空声擦过太湖石。转头望去，三个身影转过月洞门一一魏家二公子魏骁在前，后头跟着端王府两位公子。偏巧魏霖这发歪打正着的石子，正滚到裴戬墨色云纹靴尖前。“惊扰各位了。”郁澜松开握着魏霖的手，敛衽行礼时瞥见裴辙腰间新换的竹纹荷包。上个月在广济寺后山，这荷包还被裴辙故意落在石凳上。
裴戬弯腰拾起石子，日光透过金丝楠木叶隙在他玄色锦袍上洒下碎金。他目光扫过郁澜指尖残留的檀木弓纹，忽然想起昨夜书房里那幅未画完的美人执弓图。
“玩弹弓讲究腕力。”裴戬解下拇指玉株递给郁澜，掌心相触时暖玉还带着体温。他俯身握住魏霖的手，箭袖滑落露出劲瘦腕骨：“看准了再松弦。”
郁澜捧着玉谍退到廊柱旁，见裴辙盯着她手中物件蹙眉。上回在端王府赏花宴，这位二公子还信誓旦旦说兄长最厌孩童喧闹。
“中了！”魏霖突然欢呼。枫树新发的嫩叶被石子击穿个小洞，惊得黄鹂扑棱棱飞走。男孩转身扑向裴戬衣摆：“哥哥再教教我！”
郁汐扶着腰从抄手游廊转出来时，正看见自家夫君盯着郁澜出神。
她顺着魏骁视线望去一一小妹低垂的脖颈弯成玉簪花的弧度，裙角银线绣的兰草随步伐若隐若现。“掏鸟窝的旧事，倒要谢谢那母鸟替我出气。”郁汐指尖掐进掌心，面上却笑得明媚，“可见老天有眼，专治那些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魏骁脸上腾地涨红。成亲三月时郁汐诊出喜脉，他不过去通房屋里歇了两晚，倒被念叨至今。此刻见小姨子安安静静站在海棠树下，愈发觉得妻子泼辣。
裴戬第三枚石子击落墙头野蔷薇时，余光瞥见郁澜望向长姐的眼神。
若他们有个孩儿应该也很可爱吧. ..他手一抖，石子堪堪擦过魏霖的鬓角。
“当心！”郁澜下意识要上前，被裴辙横跨半步挡住去路。二公子腰间荷包穗子扫过她手背，带着淡淡沉水香。
魏霖却浑不在意，蹦跳着要去够更高处的木兰花苞。
裴戬稳住心神，带着他连发三矢，惊得枝头麻雀乱飞。男孩欢快的笑声里，郁汐抚着五个月身孕的肚子怔怔出神一一若当初嫁的是这位端王世子，此刻教孩儿射箭的该是自己夫君。
“世子这般耐心，将来定是位好父亲。”郁汐话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意。她记得及笄那年春猎，裴戬一箭射穿她轿帘上毒蛛时的冷峻侧脸。
那样的人物，怎会看上郁家庶女四姑娘？
裴辙突然出声：“大哥前日还说最烦小儿啼哭。”话是对着郁汐说的，眼睛却盯着郁澜发间颤巍巍的珍珠步摇。
“童言无忌最是珍贵。”裴戬将弹弓塞回魏霖手中，转身时玄色大氅扫过郁澜裙摆。他接过玉蝶戴上，指尖在少女碰过的位置摩挲两下：“四姑娘觉得呢？”
郁澜正要答话，忽见魏骁伸手去扶郁汐。
长姐侧身避开时，后腰撞上石桌凸角。她忙上前搀住，抬眼正对上裴戬骤然沉下的脸色。
方才还温和教孩童射箭的男人，此刻眼底凝着化不开的墨色。
魏霖攥着裴戬的玄色衣角，仰头时露出两颗虎牙：“澜姐姐跟着世子哥哥学弹弓吧！”小儿郎将郁澜往前推了半步，绣着云纹的衣摆险些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