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的寒意。
青萝在一旁叽叽喳喳小声地说着什么喜事,可她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连带着眼前的光景都模糊起来。
她赢了。
拿到了管家权,挫了李氏的锐气,连福晋都站在她这边,这本该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可为何……她并不觉得高兴。
年元容抬手按了按心口,那里像是压了块石头,沉得叫人喘不过气。紫藤察觉到她的异样,轻声唤道:“姑娘?”对上那双担忧的眸子,年元容摇了摇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正院东北角。那里隐约传来板子落在皮肉上的闷响,还夹杂着几声微弱的呻吟,年元容的脚步一顿,鬼使神差地往那边走了几步,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杨有得像条死狗一般瘫在刑凳上,青绸裤子早已被血浸透,暗红的液体顺着凳角滴落,在地上积成一滩。
赵珠甩了甩酸胀的手腕,尖着嗓子道:“还有十板子,都给我打仔细了!四十大板一板都不许少!”
“啪!”
又是一板子下去,杨有得连惨叫的力气都没了,只在喉咙里挤出几声气音,涣散的目光正好对上年元容,那里面没有年元容想象中的怨恨,只有濒死的麻木。
年元容猛地倒退半步,袖中的手止不住地发抖。这种眼神和待宰的牛羊有什么分别?现在杨有得也是畜生了吗?可他不是人吗?
他分明是个活生生的人!
“姑娘别看这个。”
青萝慌忙来扶,却被她冰凉的手吓了一跳。年元容死死咬住下唇,她想那时自己是如何轻描淡写地让小顺子去探查杨有得的底,想起小顺子回来禀报时,自己听到“赌债"二字时的厌恶和一瞬间想到怎么报复李侧福晋的法子,更想起今早郭格格来找她时,计谋得逞时那一瞬间的快意。
他活该。
当时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如今看着地上蜿蜒的血迹,那句活该却像刀子似地反捅回来。杨有得是贪是坏,他赌博是一回事,私自挪出主子家的东西往外贩卖也是他的错处,应该受到惩罚不假,可那几百两银子却是她让人偷的,这顿要命的极子也是她间接促成的。
他先前助纣为虐,帮着李侧福晋害过不知道多少人,手上有没有沾染人命也不知道,那四十大板……会要了他的命么?年元容觉得自己也很伪善,分明是自己设的局,眼下却没有成功的快感,只觉得齿冷。
“姑娘,咱们回吧?"紫藤小声劝道,“福晋的人正往这边看呢。”年元容这才缓过神来发现,正院的几个宫女站在廊下,正往这边张望。郭格格原本落后在年元容身后两三步的位置,后来年元容走得越来越慢,她便忍不住分神往前看,见年元容面容苍白,眼神不由自主地瞥向某个地方,心里不由得笑了下。
年侧福晋果然是还年轻的姑娘家,面上再装怎么淡然,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会怕的。
她上前一步落后年元容半个身位小声道:“侧福晋莫紧张,咱们府里有规矩,犯了错事的奴才最多就是打一顿派去做下等的活计,死是死不掉的。”这还是从前王爷定下的规矩,说奴才也是爹生娘养的,就算是为了府里的小主子们祈福,能不见血就不见血。
年元容憋住的那口气顿时松了下来。
郭格格乘胜追击:“说起来,今日还要多谢侧福晋,若不是您替妾身做主来了正院,恐怕这冰例的事情妾身只能忍气吞声了。”大妹子,我看你也不像是忍气吞声的人啊。年元容绷着的脸稍微松下来了点,闻言笑道:“也是凑巧了。”可不是巧么?前脚她们来,后脚李侧福晋也跟着来,最后还牵连出这样一桩事情,郭格格也觉得巧得不能再巧。
郭格格看着年元容,越看越觉得岁华院像是一棵可以攀绕的树,她得罪了李侧福晋,福晋那边又靠不上,若是年侧福晋愿意的话,她也可以当她的马前卒,只求她能多照拂自己一点。
回了岁华院,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