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人日子过得苦,田地稀少,收成完全看老天爷赏不赏饭吃,他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肉了,就连过年时,也仅吃了两口泛着苦味的猪油渣。
等饭食全部备齐,岳三省也分到了一只白面馒头并两块大肥肉,被火烤过的那一面还滋滋冒着油,看起来别提多诱人了。
他狼吞虎咽地吃下一块,又舔了舔沾满油的嘴唇,再舍不得吃另一块,只坐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其他人吃肉喝酒。
李闻溪一向不太喜欢吃肥肉,只小口地将馒头吃下裹腹,见岳三省眼里都快冒出绿光了,便索性做个顺水人情,将肥肉递了过去。
“这、这如何使得?”他白吃白拿了这许多东西,现在再要,多少有些不要脸了。
“无妨,我确实吃不惯肥腻之物,在家也是不吃的,老丈就当帮帮我了。”这个时代的人普遍缺油水,出门在外又各种不便,对食物不能有太多要求。
就连养尊处优的林泳思都没嫌弃,吃得很香。
岳三省不好意思地接过肉,却没有再吃。
见李闻溪疑惑,他小声解释:“家里还有三个孙儿,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们许久没尝过荤腥了。”
“老丈好福气啊,儿孙满堂。”
岳三省在提及三个孙儿时,脸上才有了真正的笑意:“都是山野里长大的皮猴子,让大人见笑了。”“听老丈的谈吐,应当是读过书的吧?”
“读过三百千,四书也囫囵看过,勉强不当个睁眼瞎吧。我小的时候,家里做点小生意,有点小钱,只可惜我这脑子不算好使,于读书一道上不开窍,读了两年,便读不下去了。”
岳三省目露怀念:“以前不好好读书,认为起五更爬半夜是苦差事,现在老了老了,回想起来,真后悔啊!”
“这肉凉了便不好吃了,老丈便将村里的孩子都叫来吧,咱们这还有富余的东西,分给孩子们吃。”林泳思此时发话了。
他面不改色地吃掉了一块肥肉后,不着痕迹地瞪了自己的护卫一眼,这准备的什么吃食?一口香,两口腻,再吃下去就要哇哇吐一地了。
怪不得李闻溪不吃,自己也后悔吃了。
护卫也很委屈,那小镇子就是官道上一处歇脚之所,吃住都简陋得紧,没看到昨天住的所谓上房吗,床板一翻身都嘎吱作响,此地能有什么好吃食?
熟食就那么两样,不吃肥猪肉,就得吃烤干了的野兔肉。
别听见个野字就两眼放光,干巴巴没有一点油水的野兔肉,保管你吃了一口不想吃第二口,又费牙又费嗓子,味同嚼蜡。
盯着剩下的半油纸包肥肉,林泳思浑不在意地送了村民。
“那敢情好,小老儿替村里的娃娃请过大人慷慨!”他敲了敲最近的那户门:“启东,你赶紧把村里会吃饭的娃娃都叫来,大人给他们分肉吃哩,来晚了可吃不上!”
岳启东就是刚才领头之人,他听了这话并没有多少兴奋,而是目光锐利地射向林泳思,眼里全是打量,这伙人来村里,到底是何目的?
岳三省瑞了他一脚:“还不快去!”
岳启东收回视线,低着头挨家挨户通知去了,不一会儿,陆陆续续一共来了二十来个孩子。李闻溪微微皱着眉头,怎么会全是小男孩?
话说回来,除了林泳思坚持要求下,他们才从村后山带回来几个女人,这个村子,从小到老,一个女的都没见到。
她从锅里捞了块肉,拉住一个垂涎三尺的小男孩,将肉递过去。
小男孩刚想接过,李闻溪眼疾手快地制止,问道:“怎么就你跑来吃独食,你的姐姐妹妹呢?”这个小男孩是从最远处的一间房子里跑出来的,就他一个人。
“爹说了,女人就是赔钱货,养妹妹吃亏,我家才不要姐妹呢!给我肉,我要吃肉!”
“你们家就你一个孩子吗?”李闻溪继续循循善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