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落笔成势,三划定北辰,两勾开斗柄,末笔封诀收炁。
朱笔甫收,那抹光芒似被囚于符中,闪出淡淡银辉。
符已成形,他将照夜符凌空一抛,符面即亮,琉璃灯火照来,竟被符心吸摄,殿中壁影登时淡去几分。
玄音凌本想挑出瑕疵,见此情形,眉睫微动。
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林秋又道:“师叔若嫌不验,弟子再献一符,以绝疑虑。”
话落,他不待允准,拈起第三张符纸,提笔画辟瘴符。
此符需配巽位风炁,本应在山坳谷口引风作引。
他索性运清神之法,以神识化作微风,袖下纸角乍起轻颤,借势落笔,三息之间墨成“巽”字底骨,随后敛笔封气。
符纸一振,案旁残余一缕檀烟顷刻被吸,随即化为无形。
殿内沉静,唯余香柱轻爆。
常惠道张了张口,终究没发出声音。玄音凌的手指微紧,又慢慢松开,神色难辨。
片刻,她才淡淡道:“符成可用……倒是我小觑了林师侄。照夜、辟瘴皆合规矩,今日之试,你已合格无疑。”
若论表现,实可谓精妙绝伦;可他终归是沈如晦的门生,她又岂肯承认他的真才实学?
林秋行礼:“多谢师叔指点。”
玄音凌收起三符,衣袖微拂:“下去吧,之后会有人告诉你将负责什么差事。”
林秋行礼毕,按捺不住心念,抬眸问道:“师叔,弟子斗胆一问……”
玄音凌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打断道:“静寮之事,你不必多问。那处本就是我先行申请所用,手续早在沈师妹允诺之前便已递下。如今我需其筹画坛务,时日未定,待我用罢,自会归还。”
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笃定,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秋心头一沉,眉宇微敛,终究没有再言语,只深深一揖:“弟子明白,多谢师叔解答。”
言罢,他转身退下。
常惠道在后轻步跟上,低声问道:“师侄可还好?”
他轻声道:“你且莫忧。山中前殿设有数间厢房,本是招待香客之用,虽不若静寮雅致,倒也通风采光,且近膳堂膳水,可暂安令堂。”
林秋闻言,心下宽慰又颇感意外,拱手颔首道:“师叔多虑了,多谢告知。”
紧接着,他见常惠道欲言又止,便抬眸相问:“师叔若有他事,不妨直言。”
常惠道轻咳一声,神色缓了几分:“师侄方才试符之态,天赋果真不同凡响,师叔先前成见,或有不周之处,特来放下心中芥蒂,以后方可交好。”
他顿了顿,又道:“你入门之举,自是受沈师姐亲睐,但我那侄儿常郁素有心高气傲之性,恐见你拜师,难免生出嫉妒之心,欲寻机挑衅。届时你我虽无怨,但他毕竟是我骨血,还望师侄手下留情,以礼化解,切莫重创。”
原来是骨肉一家,其机心相通,侄儿尚未行动,叔父便先替他开口求情。
林秋脚步一顿,一时无言以对。
他指尖轻触新挂腰牌,沉吟片刻,淡淡点首:“师叔放心,此事无妨,弟子自会分寸得当。”
常惠道心中一松,正欲答话,忽听步声近侧,一少年携数名同门赶至。
那少年同样身穿青缎云纹新袍,佩真传腰牌,神色轻扬,先对他抱拳行礼,声音清朗:“叔父,小侄常郁冒昧前来,不知叔父身旁这位是何方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