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张面孔。
其中一人,是前日他与赵彪初抵山下时,拦住他们脚步的那名村中年汉子,正是引他们往石亭方向的那位。
其后,是那名守山弟子,当初他以一箭破考,被其放行登山。
再旁边,便是那位领他入观、一路讲解山规的年轻弟子,言语颇为客气,曾与他谈起脱籍改户之事。
他心中微沉,这些人同时现身此处,目的已不言自明,定是为查验他的来历与底细。
沈如晦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淡然:“来得正好,坐。”
林秋行礼应道:“见过沈师姐。”
说罢便于旁边蒲团落座,神色如常。
沈如晦未再看他,只微一点头,转而看向那名村民。
后者神色拘谨,抱拳躬身,说话时带着一丝畏惧:
“禀仙师,小人姓陈,是山脚村子里的人。前日,确是我拦下他们两人,说是要入清微观。我见他们气息尚稳,模样周正,便指他们往石亭处走。”
沈如晦“嗯”了一声,不置可评,转头看向那守山弟子。
后者向前一步,拱手道:
“我当日值守山门石亭,确见两人而来。赵彪中气足、劲力沉,准予放行。”
“至于他……”他看了林秋一眼,眼神中隐有敬意,“彼时他箭术不俗,准他入山,实无半分作伪。”
沈如晦微点头,接着目光落在最后那年轻弟子身上。
对方正是领林秋和赵彪上山时的引路之人,年纪不大,说话却极细致。
他将沿途与林秋的言语复述得一清二楚,尤其提及林秋主动询问过“户籍之法”“脱籍之难”“武功”的种种细节。
沈如晦静静听完,未表赞许,亦未显疑,神色自若如初。
林秋坐在一旁,心念电转,却未有丝毫表情外泄,他早猜到,沈如晦不可能因为一篇写经便轻易信他。
她是清微观主门下之人,欲荐一人入内,必先探清其身世心性。
好在眼下这些问话,没有审讯的意味,倒更像是她在做一份细致的“验人录”。
沈如抬手做了个轻挥的动作:“你们三人可回了。”
三人如释重负,齐声行礼退下,很快便绕过院门,没入暮色松影之中。
庭院重归清寂,风吹松叶微响,落日将石砖地面染成一层温金。
林秋坐在蒲团上,身姿端正,不急不躁,只等对方开口。
沈如晦低头从袖中取出一张熟悉的纸页,正是他今晨所写的那篇《观息诀》,摊开在矮几上。
她随手按住纸角,目光却落在字迹上,语气似随意:“既说你是乡野小镇出身,这一笔字倒是不俗。你是从哪儿学的?”
林秋平静作答:“早些年,家父盼我求个前程,曾寻了镇上的老先生教我识字。那时只当要读书科考,没想过别的,写字也是那时练下的。”
沈如晦轻轻点头,未再多问,只把那张纸缓缓收回袖中,接着,她从几案另一侧取过一张新纸,展开后提笔蘸墨,伏身便写。
纸页上字势行稳而骨透,一笔一画沉凝克制,正是清微观内部与官府往来所用的正体公文。
林秋微微一瞥,只见抬头写着他的姓名、生辰、籍贯、入观时日等数项,落款处则是清微观在南郡道所设“道籍司”的印识空位。
一看便知,这是一封用于“脱籍改户”之用的正式函文。
沈如晦边写边随口道:“你问过脱籍之事,可见早有打算。”
“你既能写下整篇《观息诀》,也得了我门中所认,若我愿出一封文书,再送至山下郡府,由‘道籍司’与属地户部联合勘验,当日便可更改户籍,三日内便可通报入册。”
她说得轻描淡写,语气淡然,却让林秋心中一震。
这正是他入清微观以来最盼之事。
沈如晦写毕,笔锋一转,将信纸推至几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