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弟子脸色一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悻悻低头。
堂中顿时更静了几分。
沈如晦继续前行,来到牛胜桌前。
牛胜面色有些发硬,纸上写着两句勉强成文:“神气并守,意不离形。”
后面却再无续句,只剩涂改与空白。
她看了看,道:“略得其形,未明其意。记‘边缘通’,日后仍可修。”
牛胜勉强点头,眼底却闪过一抹不甘。
再向前,是赵彪。
他笔未动,纸页空白,沈如晦站在他身前半息,道:“心知不能,便不妄为。可贵。”
赵彪只抬头,点了点头,无声无语。
最后,她来到林秋与王笙所在之列。
先是王笙,他纸上只写了十余字,含糊其辞,其中两字尚未干透。
沈如晦略一点头,道:“十字已足,感通之列。”
王笙苦笑,心知能保全颜面已算不错。
而当她低头看向林秋的纸页时,足足静了两息未动。
纸上已写满整整一页,自“守息静定”起,至“归一内观,念止心安”,章法如经,句断得法,整段经意几乎与琴中无二。
虽略有一两字遣词不同,但意脉连贯、流转如水,几近完篇。
沈如晦眉微挑,终于抬起头,第一次正眼望向林秋,语气不似方才那般平淡:
“你……是何人?”
堂中弟子纷纷侧目,目光齐齐落在林秋身上。
林秋抬起头,与沈如晦的目光正面相对,神色平静,不卑不亢。
“回师姐,我是入门不久的外门弟子,现归典药局役下。”
沈如晦看着他,眉头微蹙,似是在衡量真假,又似在权衡什么。
她未出声,只静立片刻,随后缓缓将他案上的纸页取起,摊于掌中。
旁边已有人悄悄伸长了脖子,偷偷瞥去,只这一眼,便倒吸一口凉气。
“字迹不错,还写了这么多?”
惊讶之声虽被压得极低,却难掩其震动之意,顷刻间便传开。
“这怕不有半篇了罢?”
“刚才沈师姐说,能写半篇就记作‘初通’……他不会真记得那么多?”
“不是才入门没几日?这也太夸张了……”
更多弟子听得风声,纷纷偷偷侧目,望向林秋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既有难以置信,也有不加掩饰的艳羡与嫉妒。
有几个执役房出身的,甚至开始小声嘀咕:“怎么不早看出来这人底子这么好?”
而赵彪只是看了林秋一眼,依旧沉默,神情却沉了几分。
牛胜面色难看,眉宇间压着阴色,拳头早已不自觉地攥紧。
“自首句至尾段,句句不落,一字未偏。”
众目睽睽之下,沈如晦终于开口,声音清清淡淡,却像一道落入水面的石子,在众人心头泛起回响:
“这是整篇。”
一瞬间,整座经阁几乎同时陷入凝滞。
“整……整篇?”有人低声重复,像是怀疑自己的耳朵。
沈如晦将纸页合上,目光重新落在林秋身上,语气虽平,却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审视与认真:
“此篇我在师尊座下听习三日,方得六成……你一朝初听,竟能通篇入心。”
“你这悟性,不该埋在外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