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带讥讽:
“规矩是立了,就是不知道,这小兄弟能不能认得那蛇模样,别到时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把条草蛇献上来当宝贝。”
杜烨摩挲着掌中茶盏,闻言似有一瞬迟疑,随即嗤笑一声,道:
“这对乌纹赤蝮,是两年前从南郡那边得来的货,买蛇的贩子说,是从‘百蛇岭’收的种,不但剧毒,最怪的是灵性极足。
“那公蛇我初养时,几次试探,它居然能听笛止动、避火识人,极难得。”
他抬手一指地面,“这‘公的’,名叫‘黑罗’,通人性,倒也还算听话。可那母的……”
他话锋微顿,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叫‘杏尾’,性子极野,我起初以为是没驯过,结果养了近一年,也不见收敛,平日锁在阴笼里,连喂食都得用铁钳送进去。”
“十日前夜里,我让人来验货,那人酒气熏天,靠得近了些,惊了蛇。我怕它发性,便唤人移笼,结果笼门未扣紧,那杏尾便直直窜了出来。”
说到此处,他眉头皱得更紧,缓声道:
“我屋中本有炭火,那蛇在地上滑动片刻,却没往暖处去,反是顺着西南角的梁柱上了顶棚。
“那时我让人封门堵窗,追赶不及,眼睁睁看它钻入了通风的顶缝。再之后……便不见了。”
石勇听罢,冷笑一声:“既是如此,那蛇定是往屋后山去了,今天天气乍暖,她这时若未死,多半在近地岩缝、枯井、倒木之间歇着。可惜……您那屋后地方不小,十天都没找着,怕是蛇已去了远处。”
林秋却皱眉沉思,道:“若如杜爷所说,那蛇虽性子野,却未咬人,可见逃脱并非狂性发作。反而像是有目的……或者说,它早有预谋。”
杜烨盯了他一眼,眼神深了些,却未言语。
石勇嗤道:“你以为那是人?还会思谋?”
林秋微微摇头,语声平静:
“我见过野蛇受惊狂逃的样子,不辨方位,七拐八绕,一头撞墙也不罕见。但杜爷这条蛇,却避炭火、循梁柱、择高缝而出……此等举动,不像是惊惧,更像是判断。”
他顿了顿,目光抬起,落在杜烨脸上,缓声道:
“若非生来异性,便是曾被人调教。”
屋内一静。
石勇眉梢一跳,面色难看,正待出口反驳,却被杜烨一抬手止住。
那笑意不变的杜烨,手指轻敲椅扶,一声不响地盯着林秋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倒是没料到,林小郎眼力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