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两……还清了?
林秋怔了一下,望着张常志递来的字据,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地接过纸页,展开细看。
纸是旧纸,字迹却极清楚,写明张常志欠杜烨银二十两,今日已然偿清。
下面不但有林母与张常志的姓名和手印,连那杜烨的私印也赫然在列。
林秋眉眼微动,不由询问:“你什么时候还的?”
张常志低着头,声音略微发涩:“就今儿……你不是先回家了吗,我……我趁这空当跑了一趟,把银子还了。”
林秋点了点头,似是在认可,可心中却在思索。
昨日对方还跑到杜爷当铺,说再缓些时日。转眼之间,却忽然凑齐了二十两银子?
这不是小数目。
“银子哪来的?”林秋问得不重,语气平平。
这一问无意责难,只因对张常志一贯的印象,他不得不慎重些。
他想弄清楚,这突如其来的二十两银子,究竟是托了谁的福,背后又有没有牵扯不清的因果?
不是不信,只是不愿日后再为这一笔旧账,叫自家人再次受牵连。
张常志顿了顿,嘴角动了动,低声道:“昨晚……我托了个老相识。他早些年欠我一个人情,我跟他说了家里的难处,他心软了,借了些出来。”
“放心,这事跟你们家再无牵扯,那银子,是我自己借的,人情也是我自己去还。以后……我不会再连累你和春花。”
说到这,他深吸一口气,神色罕见地坚定了一分:“我张常志纵无本事,往后欠下的账,也自个儿担着,再不拖累旁人。”
林秋闻言,只“嗯”了一声,见他不说,便也不再追问,只是低头盯着那张字据,目光久久未移。
那一纸薄书,不过巴掌大小,却仿佛将他胸中悬了许久的巨石轻轻拿起,一瞬轻松下来。
他自得知母亲与那杜爷有牵扯起,心便如草上惊风。
镇上的陆三旺一家,被杜烨收拾的凄惨模样仍历历在目。
他自问如今虽有些本事,但那杜烨是个什么样的人,手里握着多少暗线与手段,他尚且摸不清。
幸好,如今字据在手,债务了结。
林秋看着眼前这位舅舅,那个曾让他颇多厌意的至亲,此刻话语虽不多,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几分骨气。
两人之间气氛略有缓和。林秋鼻尖轻颤,那股熟悉的味道,再次涌入鼻中。
是蛇腥味,浓烈而真实。
他自入【捕蛇人】行当以来,早已熟悉这种味道。
那不是从市井药铺飘出的,而是源于刚杀过蛇、甚至未完全清洗的血迹味。
他盯着张常志,沉声问:“你……你这身上的味儿,怎么回事?”
张常志像是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随即咳了一声,转身避开目光,道:“哪有什么味……山里回来,沾了点野味罢了。”
林秋心头微动,上山之时,张常志始终未接触蛇,如今却浑身染着蛇腥之气,还推说是“野味”?
他并未戳穿,只是心中已悄然多了几分猜测:“莫非这笔银子,与蛇有关?”
想到此,他不动声色,语气也淡了些,道:“舅舅自己小心就是。咱家……可经不起再折腾了。”
张常志没有回话,只是低低“嗯”了一声,似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忽地从怀中摸出两锭碎银,往林秋手里一塞,“拿着。”
林秋一怔,正欲开口,却听对方低声道:“这段日子,欠债的担子都落你娘身上了。我没能出力,如今事已还清,这些钱,也算是我补她的。你拿着,回头替我交给她。”
林秋垂眸看那银子,不轻不重,估摸着有二两。
正要推还,却听张常志又道:“你不是说要买弓箭?这些银子便当作是些许补贴。拿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