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还能复活吗?莫不是假的?”,其中一位女子面带疑惑,怀疑地开口,话音未落,她抬眼看向周围,一抹金黄色骤然落入她的眼底。
“也是,只怕是假……”,另一名女子附和的话才说了一半,身侧的同伴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参……参见太子殿下”。
“你瞎说什么……”,质疑的话卡在喉咙里,女子僵硬地转过头,看见裴青衍的瞬间双膝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瘫软了下去,连带着死死攥着的侍女也跟着踉跄着矮下身子。
“殿下……”,她的身子不断抖动着,连带着膝下的木板都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廊桥一时之间陷入死寂,唯有裴青衍的脚步声,他步子不急不缓,每一步落下,脚下的木板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声音混杂在流水声中,离她们越来越近,也越发清晰……
直到那双绣着巨蟒的长靴停在了她们面前,头顶上冰冷的声音才倾泻而下:“魏家的少夫人是孤的外室?此事孤竟然不知道。”
二人简直抖成了筛子:“臣女该死,竟将随意听来的胡话讲了出来,求殿下饶臣女一命。”
“饶你一命?”,裴青衍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蹲下身子,将手放在那名女子下巴上,强硬地抬起了她的脸。
裴青衍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玉扳指搁在女子的下巴上,轻轻滑动着,女子抬起头,看见裴青衍眼底隐隐的笑意:“你们是谁家的姑娘?”
女子见他的嘴角似乎带着极淡的弧度,心头一松,竟然生出了一丝不合时宜的念想,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刻意的柔婉:“回殿下,臣女是县尉赵家之女,她是主簿吴家之女。”
裴青衍得到了答案,猛地将手掌从她身上撤了下来,声音骤然变得冰冷,连脸上的笑都撤了下来:“杖责五十,下去领罚。”
说完更是没有多看那二人一眼。
身边的风声依旧,踩着木板的脚步却一下比一下沉重。
身后不远处的桃林被风吹的哗哗作响,粉白的花瓣被卷起,粘在了他的蟒袍上,他抬着手指捻起花瓣,这一抹粉色突然落入她的眼底。
他喜欢谢杳,喜欢谢杳穿粉色,喜欢谢杳为他奏琵琶,喜欢谢杳在别院的等他回来。
——可是。
最初他是不喜欢谢杳的。
只是因为她恰巧出现,因为她听话,因为他恰好需要一个人,利用她去替自己挡住怀疑。
只是因为他一时的想法,就让谢杳背负了多年的污名与委屈,甚至搭上了余生。
他忽然懂了谢杳那句“将她清清白白的名声还给她”,他此刻才明白这句话沉甸甸的分量。
面前一堵墙拦住了他的去路,转过回廊的门洞,只需再几步,他就到后院了。
他就能见到谢杳了。
但是他的脚步却像是粘在了原地,抬眼看向门洞,又仓皇地挪开视线,裴青衍在内心反复挣扎了许久,下定决心猛地转回身子,却又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魏渊地视线。
魏渊向他俯首:“殿下。”
裴青衍忍不住捏紧了指节上的玉扳指,硬撑起了端庄太子的模样:“魏公子怎么在这?”
魏渊直起身子:“在下在找妻女,殿下又是为何在这?”,魏渊反问。
裴青衍看着魏渊,眼神微微躲闪,身子却依旧笔直,搪塞地说着假话:“孤迷路了。”
魏渊没有丝毫怀疑,笑着迎来上来:“既然如此,在下送殿下去前厅。”
前厅才是会宴的地方,后院是家中女眷居住之所。
裴青衍并未拒绝,再次穿过那一片桃林,看见满园的粉色,裴青衍不由得想起了谢杳昨日的话,犹豫再三,却还是张开了口:“魏渊……谢杳,喜欢什么花?”
说完又觉得有些丢面子,拦住了魏渊的回话:“算了,不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