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齐齐叩首谢恩。
郑绾书看着二人并肩跪在面前,满意一笑,又看向林衔月:“我与林首座今日相谈甚欢,你可谨记我说的话,来日方长,林首座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才是。”
话说得不轻不重,宛若叮嘱,厅中众人听不出她意有所指,谢昭野却敏感觉那话里藏着些什么,不由皱了眉。
“是……”林衔月伏地应下,心头却再次浮现着金明池暖阁里,皇后眼神里蕴藏的疯狂。
“走吧,回宫。”郑绾书起身,宫女太监纷纷相应。
也就在此时,府外传来太监传唱。
“裕王殿下到——”
话落,裕王谢衡远踏进门来,墨竹跟在身后,之前他出了人群,也不知去哪找郡主或者世子,只好跑回府,将主子请了过来。
谢衡远身着玄青常服,神色带着淡淡的焦虑,他走至厅中,望向厅内,看到了身穿女衣的谢昭野,又见到了全须全影的谢明璃,而皇后郑绾书表情平静。
想来事端已经解决。
谢衡远躬身行君臣之礼,低声道:“臣来迟了,想来是世子顽劣,惊扰了皇后娘娘,臣教子无方,在此请罪。”
郑绾书缓缓颔首,语气带着些礼貌:“王爷客气了,世子年少血性,本不该过于苛责,只是男儿当自立,衣冠举止总要有个样子才是。”
谢衡远即刻道:“皇后教诲之言,臣铭记在心,回府后必会严加管束此子,不让娘娘费心。”
“今日舟车劳顿,颇感乏意,就不与王爷多叙了。”郑绾书淡声道,语调不急不缓,既不冷淡,也未多余寒暄。
嬷嬷立刻小步上前搀扶,在众人注视下,华贵的背影步上宫辇,浩浩荡荡的仪仗终于离府。
林府回到了往日的平静,谢明璃立刻扑到裕王怀里,眼带泪光,却还立马跪下,求他不要责备谢昭野,“兄长只是担心我罢了。”
谢衡远眼中尽是疼惜和忍下的斥责。
厅内,谢昭野长叹一口气瘫在地上,将头上的钗子一把取了下来,坐在地上拍着胸口。
“林渡云,”他后怕道:“你若有什么计划跟我说不行吗,我都快跑断气了……”
“你若不——”林衔月本想责怪他,却见谢明璃的模样,改口道:“事未稳妥,说了也无益,我不知皇后会临时探望,也不知郡主能何时回来。”
她转身面向裕王:“王爷莫怪世子,之前宫女之事有所进展,王爷您请。”
林府茶室里,林衔月将杜毅与宫女之事一一向谢衡远说明,这回,谢昭野躲在一旁偷看,林衔月并未将他赶走。
谢衡远道:“那杜毅我倒是信得过,只是那宫女……”
“宫女如何?”
“这般旧事,想来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说了便是死路一条,除非许她一线生机,否则她怎敢开口?”
“多些王爷提醒,”林衔月拱手道,“我明日便借用调查北境之事,启程去往锦州,到时一问便知。”
谢昭野在一旁没接话,也没说他要去,竟有些罕见的听话。
裕王多番嘱咐走后,尚是下午,太阳还在,林衔月却感觉异常寒冷,郑绾书今日癫狂之语,她并未道出。
有些事情,光靠想,确实是想不出结果的,若宫女所言,真是当年二皇子与父亲所做,她才能决定自己是否应该听从郑绾书的话,去杀了杀父仇人,助她圆这异想天开之梦。
幽苑那五年,林衔月自然是想过她的,那是世间唯一的亲人,但春去秋来,她一次都没有来过,只派人送来些炭火薄被,派来的宫女说她是皇后了,不便前来。
皇后,那要圣上何等的偏爱,又堵住多少朝野间的风言风语,才能让罪臣之妻坐上后宫之主。
林衔月想起从前在林府,娘亲独自望向窗外时,那双眼睛里藏不住的不甘,心头那点残存的暖意,便如同被寒风吹过的残烛,一点点凉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