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同穿过前院,越过影壁,沿着青石小径行至池边,金鲤划水而过,水波荡开倒影,随后由侧廊步入主屋。
郑绾书走得极慢,似乎真在回忆。林衔月每过一处,脑海里也闪过一帧帧画面。
可她发现,记忆里关于郑绾书的身影,竟少之又少,她永远是一副遥远的画像,冷冷清清,只可远观。
记忆里更多的是兄长,是他带着她在前院放烟火,在雪天一同打雪仗,是他与自己换装,就连郑绾书都看不出来。
最后,郑绾书回到了正厅坐下,目光落在那把她曾坐过的主椅上。
“林淮平当年风头正劲,却终究咎由自取。”她语气轻缓,“如今这宅子还你,我也算对得起他了。”
林衔月沉默不言。
郑绾书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却很快皱眉,似是难以下咽,便重重地将其搁下,一旁嬷嬷立刻会意:“郡主为何还不回来?”
林衔月立刻说:“郡主若是身体无碍,或许已回裕王府了也说不定,皇后娘娘不妨先回宫歇息,臣明日便入宫请罪。”
郑绾书闻言缓缓抬眼,语气听不出喜怒:“裕王如今,倒是硬气了许多。”
气氛一滞,可就在这时,一声惊呼自后院传来。
“谁人闯入!”
霎时,两名侍卫从后院押来一个身影按跪在地上,那人踉踉跄跄,身形高大,一身明黄襦裙穿得七扭八歪,裙摆垂地拖着雪污,腰带也松松垮垮,头发只用一根簪子别住,现下经过拉扯,就快散了。
“皇后娘娘,此人身着怪异,翻墙而入,行迹可疑,怕是刺客!”为首的侍卫目光警惕。
郑绾书眸光微动,向四周看了看,“这林府竟有刺客?让我看看是谁。”
林衔月指节微颤,死死攥紧了袖中衣角,她知道这人是谁。
侍卫拽起头发,正是满脸窘迫的谢昭野。
他哪里会女子的打扮,本想偷偷摸摸溜进来,找绿瑶重新梳妆,可没想到刚翻墙,就被逮了个正着。
他眼角微抽,知道今日怕是难以圆场了,只能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可刀架在脖颈上,笑比哭还难看:“见过——唔!”话还未出口,又被侍卫狠狠按下头。
郑绾书轻笑了一声,语气却带着凉意:“竟是世子?世子怎么总爱翻这林府的墙……”
她打量谢昭野的穿着,疑惑问向一旁嬷嬷:“咦,怎么世子这身,我今日似乎见过?”
嬷嬷立刻说:“秉皇后娘娘,世子这身,和今日金明池的郡主一模一样。”
话一落地,厅内气氛倏地一紧。
林衔月几乎在顷刻间察觉到了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里飞快计算着如今是否穿帮、是否该顶罪、是否能顺势抽身,正当她准备跪地解释时,门外忽然有人高声传报:
“夫人回府!”
绿瑶扶着一位少女缓步而入,步伐从容,声音温婉,隔了老远跪地请安:“未想皇后娘娘亲临,医病耽误了些时辰,得到消息便赶回来,望皇后娘娘莫怪。”
谢明璃一身淡烟紫的织金襦裙,鬓边别着一支珠钗,眉目清清秀秀,透着新妇的端庄与少女的生涩。
谢昭野却一脸懵,他方才想好了,就算自己死也不会让林渡云替他担罪,可没想到谢明璃竟回来了,但就算回来了,他这一身装扮怕也是不好解释……
这时,谢明璃看到被押着的谢昭野,面色一变,似气又羞,指着谢昭野嗔怒道:“兄长,你为何又来偷穿我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