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这颗心噼里啪啦快要被羞耻和恼恨炸碎的瞬间,这个男人依旧会习惯性地拿出谄媚的言语和熟练的微笑,用此来掩饰皮肉之下那些早已腐烂的难堪。只是,在某个难以控制的瞬间,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一点点极微小的破绽一-一些,大概可以名为"真心"的破绽。
没什么的。
男人的过往积累的经验叠在一起,若无其事地告诉他,这都没什么的。只要继续厚着脸皮就行了,只要接着过去和她说话,若无其事地忽略过这一茬,那么按着成年人特有的体面习惯,两边都可以当做无事发生的。…可他偏偏很不想这么做。
好像这样开口就代表着会注定略过什么,好像那些熟练轻浮的道歉一定会让他失去什么,所以宁愿去费尽力气绞尽脑汁,最终也只能得出些粗糙笨拙又拿不出手的句子,也不想和过去一样,选择那些简单却敷衍的方法。扎伊德一个人在无人的阁楼高处枯坐到黄昏,他盯着即将褪色的绚丽晚霞,以及南边又一次升起的篝火暖光,终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做好准备。多少也要道个歉吧。
他插着腰站在那儿,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不知做了多少次的自我鼓励,才能保持着表面的体面淡定,迈开腿走向南边点起的篝火方向。大
这段日子愿意过来打工的人不少,陆陆续续地,已经超出了最初巴林最乐观的预估。
但和之前的情况不同,吃饱就走的人很多,敷衍做活的人也不少,远远不如贝格斯特那次一样,肉眼就能看见对应的回报。“毕竟是能吃饱肚子的地方嘛,这种情况也不奇怪了,"巴林看起来倒是很淡定,还能坦然反过来安慰我,“在我们的一些同伴出去传教′的时候,也经常能碰到这种只想白吃白喝的家伙。”
…传教?
我呆了呆,好像一不小心听到了什么很奇怪的词。矮人先生倒是反应淡定,乐呵呵地从篝火旁边拿过一根火候正好的烤肉递给我,很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再怎么说也是密教啊,小姐。”矮人温声道:“过去的方法活不下去,寻找新的同伴才能积累更多活下去的筹码,不过这世上的人太多了,虽说密教诞生的本意是让更多人活下去,但也不是所有人愿意依靠自己的双手,靠劳动来换取报酬的。”我接过烤肉,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
“…那么,这些人你们也会接纳嘛?"安苏拉的声音在此刻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犹豫和不安。
巴林跟着很笃定地点点头,坦然表示:“只是让大家填饱肚子的话,这还是做得到的。”
舞女歪了歪头,眉眼舒展,露出一抹极艳丽的微笑。“是嘛。“她喃喃自语着,这才松了口气似的,轻声感慨:“那我就放心了。迎着我下意识看过去的目光,安苏拉垂下眼睫,低低解释道:“我身边有几个年轻孩子,但是身体弱又带着病,根本做不了活……本来还在担心这种情况你们是不是就不愿意收下,不过现在没事了。”我有点担心:“我这里还有些药……
“哦,不急的,小姐,这种事不着急的。“安苏拉微笑着对我摇摇头,“等我先去看看那几个小家伙的情况,确定一些事情后,我再来找您。”大
她很清楚,自己这边有几个孩子不算听话。一一做她们这行的,美貌是本钱,也会让她们在畸形的溺爱下,生出不可控的扭曲认知。
贝格斯特的商队带来的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一说不定也是此生唯一一次可以离开泥沼的机会;有些孩子抓住了绳索,可也有一些孩子,太年轻了,太短视了,自顾自地沉溺在现在的日子里,看不见未来,更看不清现在。安苏拉也知道,这支队伍里藏这些隐秘的,激进的、甚至是过分虔诚的信徒,即使是这种情况下,他们依然会溺爱这些任性贪婪的年轻人们,即使他们没做什么,也允许他们在自己视线范围下尽可能地填饱肚子。那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她爱着我们,她会一视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