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内有乾坤。
屋中很空旷,错落摆放着古朴自然的陶器和漆器,墙壁上悬挂的行草和矮榻上散着的几卷书,以及窗下横置的长琴仿佛叫张静娴以为她进入到了前世谢蕴的住所。
“这里原本是有人住着的吗?"她有些局促地询问雍伯。自己随意一挑,不会挑中了谢蕴住的房间吧?“女郎放心,这里无人居住。“雍伯看出了她脸上的忐忑,温声和她解释,这处房屋有一扇内门可以推开,刚好通到静谧的清池,“七郎君幼时喜欢到清池洗笔,故而在这里小住过一段时间,但到现在也有十多年了。”房屋虽然空了十几年的时间,但无人敢懈怠,仍然保持着谢蕴离开之前的模样,也许偶有一日,七郎君还会生出到清池洗笔的乐趣呢。“原来是这样。"张静娴喃喃地说道,随着雍伯的述说,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少年。
他在这里读书,抚琴,练字,等到毛笔上的墨水干了,少年便推开内门,不慌不忙地朝清池走去。
或许是一个宁静的夜晚,天光和月影倒映在清澈的池水上,他将毛笔放进去,搅动出丝丝缕缕的墨迹……
“七郎君勤奋好学,女郎看,这墙壁上悬挂的行书和草书全都是七郎君亲笔书写。”
雍伯的话打碎了她眼前的画面,张静娴抬起头,礼貌地扫了一眼,出声称赞,“使君大才,能成为他门下宾客,我心感荣幸。”目光从墙壁落到矮榻上和架子上的书册,她又很向往地走了过去,好多好多的书啊。
“如果我归乡之时,能得到使君赏赐给我这里的几本书册,将来我若膝下有儿女,一定指着和他们说,我何曾有幸见到一整墙的书!”张静娴的神色不似作伪,语气亦是能辨认出来的真诚。雍伯顿了顿,故作寻常地问她的家乡在何处,家中又有何人。“武陵郡下的武阳县……其中的一个山村,我家中有舅父舅母和表兄表妹等人,得知我为使君作宾客,他们都很高兴。”张静娴不好意思地说出自己的来处只是一个偏僻的山村,不过自己总有一日还是会回去那个地方。
“使君门下宾客报酬丰厚,等我攒够了钱粮就在村里也修建这么几间屋子,到时肯定有很多人羡慕我吧。”
雍伯听着,心里对面前女子的印象一变再变,救下了七郎君的恩人竞是一个十分淳朴的山间农女,说出去谁又相信呢。不过,家中的郎主和主母应当会很喜欢这样的人,因为救命的恩情只需给些钱粮而已。
雍伯指了一个女使伺候,随后离开。
张静娴垂了垂眼眸,问了女使的名字,“我住在这里这些时日,要麻烦你多提醒我一些礼数和规矩。”
女使名阿洛,不卑不亢地应声,言只要她有请求,可以尽管吩咐。“好的。”
张静娴笑着回答,看起来自然又随和,阿洛稍稍抬眼看了她一下,安静地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她一个人,张静娴找到纸笔将自己进入谢家的路线,大致地描绘了出来。
她可不想真的迷路。
然而,路线图描绘到一半的时候,门外似是响起了很多人的脚步声,虽然听着整齐划一声音也不大,但她断定来人不少于五个。张静娴急忙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女使阿洛向她俯首解释,这几个抬进来的箱子是府中为她准备的谢礼。
“七郎君吩咐,娘子可全部收下。”
这只是一部分,稍后各房各院都会送来谢礼,作为最基本的礼节。“太多了,我这儿也放不下啊。“张静娴脸上露出了真正的惊讶,心里痛心疾首,前世她怎么就犯了糊涂!
若是从头到尾只做谢使君的救命恩人,她该有多么畅快。略微洗漱过后,谢蕴换了一身衣袍,去拜见自己的父母。他与父母的关系从前是不冷不热,现在也依旧是这样,一年见上几次面,只需要寻常的问候几句即可。
这次他受伤的消息传遍谢家,也并无太大的变化。谢蕴的父亲甚至不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