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团,女使岂敢让张太夫人使力,手疾眼快抓起来四五个。
淅索要打开,淳云听声看见,连忙站到旁边,伸手想拿,又觉不好意思的很。
对上张太夫人此时神色淡淡,眼中空散和师傅好像,淳云道:“张祖母会认画,那什么是有形无韵,有骨无魂呢。”
女使推手递过来个小凳,淳云称了谢,坐下期待望着张太夫人。
“韵就是....”张太夫人看纸上乱墨,若有所思道:“韵就是,眼前月,身后风,秋来霜,冬来雪。你看你画的兰草,它无风无雨,无日无月,无霜也无雪,只合长在纸上,断不是世上兰草。”“是这个样子的,我画的很准,山间兰草我见过的。”
“不对,草么,风来要飘,雨来要倒,霜来要白,雪来要枯,天生万物不成活,地载大千...呵。”张太夫人把那张废纸移动往一旁,自取了笔往纸上划了一道,“你看,韵就是,周遭境地不同,草也长的不同。
物和人一样,会长成它该长的样子,那就是魂和韵。”
“啊!我懂了,像兰草生在悬崖,便能迎风舒展,若生在石头缝里,只能崎岖矮小。”
淳云一伸手指,带起那小葫芦晃荡,八仙万象覆载房内,“我想着,花草要画的形准,将来人采药的事后看见才认得。
可花草在不同的时候,样子就是不一样的。”
“正是这个理。”张太夫人拍着膝盖道:“早说你是个聪明孩子,画就这么点门道,你莫怕,只管下笔形是皮囊,魂是内在,何以说来?是你知了魂韵,才能猜到那花花草草长在何处,生的怎么个气候。又或见到地势气候,就该想到花花草草作何姿态,是我刚才说的,世上芸芸无定,地叫她怎么长,她就得怎么长。
你看哪个小儿是自个儿来到世上的,不都是父母生养。”
“恩 .”但师傅讲道家不滞外物,修求心正即身正,风雨难改,似乎和张太夫人说的不太相符。不过张祖母本不是道家,能解画就行,淳云没作争论,笑道:“是的,我知道该怎么画了。”“那我今儿个来的可是值当了。”张太夫人含笑片刻,再拿了一个纸团解开,缓道:
“你既懂了,假如将来有一日,你谢祖母作为不合你心意,你莫怪她。
她也只是,天生地长出来的,风来要遮,雨来要挡,遮挡不住,可就狼狈了。”
“我不怪她。”淳云全不当回事,“师傅早说,休负重他人苦果,喜乐轻只在自身。”
她起身道:“我太喜欢这个葫芦了,我要自己挂着。
但我没有别的东西回礼,只有一筐松明,张祖母你等我我去取一粒,就当我祝您延年益寿,寿比南山。”
这个时候送松柏可太合适了,书上就是这么说的,松鹤延年,反而送给小年岁的,不知说啥吉祥话。她喜欢这个张祖母喜欢的不得了,连筐子一并端过来放在张太夫人面前道:“你亲自挑个大的吧。”丹桂站在卷帘处,觉得很有必要提醒这蠢货跟大娘子学个女红刺绣再不济也得做两样点心茶汤将来才能出入门庭。
张太夫人拨弄筐里珠子,又听淳云道:“我觉得这个好,可是我送过一次给襄城县主了。
她又给了我一箱纸,我还想留着,不知要回她个什么了却因果。”
张太夫人指尖微顿,问了几句缘由,笑道:“送了便是送了,你而今不在道门,放下你那师傅吧。”也只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和尚道士,才觉得一粒珠子能换澄心纸,说出去惹人笑话。
她自捡了颗松明拿起,忽听淳云道:“她不怪你。”
“你说什么?”张太夫人抬脸,松明“啪嗒”落回盒子。
“我说她不怪你。”淳云明眸如水,想着张太夫人上次来泪流满面,定是遇到过伤心事。
今晚看着还好,又觉她还是有所介怀,故而有此一句。
“谁不怪我,是谁?”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