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春日暖阳下,萧烬小心翼翼地扶着身怀六甲的新娘子漫步街头。
新娘子腹部高高隆起,却依然掩不住一身风华,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衬得人比花娇。
“相公,你听。“她突然驻足,指着路边卖糖人的小摊,“到处都是幸福的声音,真好...“话音未落,她突然蹙眉捂住肚子。
“怎么了?“萧烬慌忙扶住她,却见她噗嗤一笑:“小家伙踢我呢,等他出生了,我一定要让他爹打他。“她拉过萧烬的手按在肚皮上,掌心传来有力的胎动,震得他心头一颤。
卖花的小姑娘蹦跳着过来,往新娘子鬓边别了朵粉海棠:“夫人真好看,就像画上的送子娘娘!“萧烬摸出碎银打发孩子,转头见女人正望着糖人出神。
萧烬望着女人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心头忽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安宁。
微风拂过,她鬓边的海棠花瓣轻轻颤动,落下几点粉色的影子在她雪白的颈间。
这一刻,街市的喧嚣仿佛都远去了。糖人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远处酒旗在风中的猎猎声,全都化作温柔的背景。
萧烬不自觉地收紧了环在妻子腰间的手,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透过轻薄的春衫传来。
“相公?“她疑惑地转头,杏眼里映着晴空与他的倒影。
萧烬喉头微动。
如果时光能永远停驻在这一刻,只有她眼角细细的笑纹,和掌心下鲜活的生命律动。
他甚至能想象出孩子出生后的模样,定是像极了她,有双会说话的明眸。
如果是这样,那该有多好……
天空骤然暗了下来,明媚的春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
萧烬突然听见风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呼唤:“萧烬...王爷...王爷...“
“萧烬是谁?王爷又是谁?“他茫然地低语,却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在脑中炸开。
“啊!“他痛苦地蹲下身,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无数破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是萧烬,是靖安王,他应该在...在哪里?
“相公,你怎么了?“女人关切地俯身,冰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
萧烬猛地抬头,眼前的女子既熟悉又陌生。
他踉跄着后退,一把推开她:“你是谁!这是哪里?“
“相公你在说什么胡话...“女子泫然欲泣,伸手想要拉住他。
萧烬本能地摸向腰间,却抓了个空。佩刀不在身上,这个认知让他更加慌乱。
远处的呼唤声越来越清晰,像是穿透了层层迷雾:“王爷!醒醒!“
“不对...都不对...“萧烬踉跄着后退,眼前的街道开始扭曲,妻子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
他看见她的嫁衣下渗出鲜血,腹部隆起的位置突然裂开一道狰狞的伤口。
“为什么...不肯留下来陪我...“她的声音突然变成凄厉的哭嚎,整张脸开始腐烂剥落,“我们明明...就差一点...“
萧烬惊恐地转身就跑,身后的街道寸寸崩塌,露出底下森森白骨。他拼命朝着呼唤声传来的方向奔去,却在下一秒——
猛地睁开了眼睛。
萧烬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南风高高扬起的手掌——那架势分明是要扇他耳光!
“王爷!您可算醒了!“南风慌忙收手,尴尬地在后脑勺上挠了挠,“属下这是...这是...“
“怎么?“萧烬眯起眼睛,“本王再不醒,你就要以下犯上了?“
“不敢不敢!“南风急得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是苏小姐说您要是再不醒,恐怕就要永远困在幻境里了。属下实在没法子才...“
萧烬这才注意到南风身后那道青色身影。苏知微正倚在老槐树下把玩着一枚铜钱,见他醒来,唇角微扬:“王爷这一觉睡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