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召沈衍舟，前来进宫见朕。”
片刻后，明德帝似乎也是收敛了情绪波动，语气恢复自然，就要下令，亲眼见一见沈衍舟。“是，陛下。”
魏公也知道陛下肯定会忍不住要亲自见一见沈衍舟的，正要起身离去。
“慢着。”
突然，明德帝皱了皱眉，又摆了摆手，这一刻他的心血来潮，并非无故放失，尤其是到了他这个境界后。
当年，青姝难产而死，连同尸身、婴孩在内，他都亲眼确定，再无活下去的可能所言。
包括青姝和那孩子的尸身，后面都被他交由云藏大师，秘密送往梵州的浮空寺，安顿于安魂棺中，由诸多大师为其诵经超度，以便能再入轮回。
“死人不能复生，即便真有轮回，也不可能在时间上如此重叠。”
“既然你觉得沈衍舟的骨相和眉眼与青姝相似，沈惊霄又岂会看不出？”
明德帝的眸色突然深邃了许多。
魏公此刻也突然愣住，是啊，连他都能看出来几分相似熟悉，沈惊霄又岂会看不出来？
一切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吗？
假世子沈衍舟的骨相眉眼，和曾经陛下最爱的那个青姝姑娘如此相似。
沈惊霄跟随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又岂会分辨不出？
当年上西灯会上，身为落仙宗传人的青姝姑娘，随一叶轻舟入世而来，一曲霓裳羽衣舞，惊艳四方，被无数年轻俊杰所追捧。
尚且是六皇子的陛下，对其一见钟情，但碍于贤良之名，不敢追求。
魏公尚且记得，那夜灯火辉煌，帝都最热闹的朱雀街河畔，薄雾弥漫，画舫云舟无数，入世而来的青姝姑娘，像是自九天落下，遗世独立，美得不像是凡中人，成为了不知多少年轻人心目中的白月光。连尚且不是镇妖王的沈惊霄，当时都愣住许久，称了一句好美的人。
就因为这句无心夸赞，夏德还心生不满，并说了句玩笑话，若他未来称帝，必将如此美人，赏赐给沈惊霄。
沈惊霄听不出夏德的不满，甚至还大表忠心。
尚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夏德将之视作为肱股之臣，但不曾想沈惊霄竞然也觊觎如此美人，当即就闹了不少矛盾。
魏公当时还从中调解过。
“是老奴愚昧了，没有想到这一层。”
“若这一切是沈惊霄的计划，那就遭其算计去……”
“当天那一眼，老奴的确是想起来青姝姑娘，唉。”
魏公思绪回来，忍不住低声叹道。
明德帝不语，只是默默走到了书架前，这座养心殿，没有他的允许，连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都不能踏足半步。
此刻，书架最前面，挂着一张框裱起来的画像，其中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面带浅笑，立身于一叶轻舟上，身后泛着涟漪，有月影沉入江面，她美得不像是凡间人。
明德帝怔怔地看着画中女子，眸光渐渐敛去了帝王的威严，变得温柔。
“若当年孩儿无碍，他如今也差不多二十多岁…”
他轻轻摩挲着画像，语气幽幽。
魏公不语，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明德帝当年的伤痛。
“青姝在我一无所有、最不可能登帝的时候，就默默跟随了我，将她落仙宗的所有积蓄，都给与了我，让我广交门客，结识大臣，培养心腹，为了助我练武破境，甚至将清守多年的元阴，交由给我。”“可我却给不了她一个名分，连光明正大公开的机会也没有，我无能，让她意外怀孕，而她顾及我和河间崔氏联姻一事，面对身后宗门逼问，不肯告知孩子父亲是谁，为此害她被逐出宗门，成为各仙门的笑话……
“身为皇帝，我却只能让自己怀孕的妻子，躲在帝都最偏僻破败的那片宅院中，为了不被河间崔氏注意到，连个伺候她的侍女都不敢安排。”
明德帝呼吸变得很急促，